陳雲生走過一棵粗大的大嶼木,陡然停下腳步,冷冷說道:“閣下無聲無息地跟著我有意思嗎?”
龍淵像一條魚一般從黑影之中滑出,輕盈地飄在陳雲生身前,“我真是對你的元磁本事佩服的五體投地。”
陳雲生看著對方精緻無雙的面頰,說道:“你怎麼知道我的探知能力來自於元磁。”
龍淵笑了,當真有傾城傾國的容姿,他說道:“你把我當傻子嗎?元磁,元磁,就算我是白痴,這些天耳讀目染也知道這門神通的厲害。”
陳雲生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便說道:“你神出鬼沒地跟著我不是隻為了說這些。”
龍淵正色道:“自然不是。我想提醒你,我們之間的約定。”
陳雲生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說道:“夏侯殤還沒上臺,著什麼急?”
龍淵搖頭道:“我不是著急,而是擔心。最近你輸的有點多,我只是擔心你會不讓我上場。”
“你真的有把握勝夏侯殤嗎?”此話出口,就連陳雲生自己也覺得荒唐,一個金丹上品的修士如何敢說自己必勝元嬰上品的修士。
龍淵墨黑的眼睛閃閃發光,“有。我一定要讓他為當年的事情付出代價。”
“用什麼方法?只是這些作用不確定的元磁球嗎?”陳雲生不通道。
“這個不用你操心,只希望你給我這個機會。”龍淵有些著急地說道。
陳雲生點了點頭,道:“我會按照之前的諾言行事,只不過也希望你能像自己說的那般有信心。”
龍淵輕輕笑道:“我會殺了他的。”
而後他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陳雲生看著那濃濃的暗夜,喃喃道:“贏未必要殺死他,而殺死他也不一定就意味著贏。希望我們說的是一回事。”
……
小橋,小溪,小亭。
月升,月懸,月明。
晴暖閣不算是皇宮殿堂之中最精緻的一座,卻最是素雅。院內有竹,有荷,有清香,院外有溪,有橋,有清風。
柳曉山安靜地站在荷塘前的小亭中,靜靜地回憶著當日陳雲生出現的情景,似真似幻,本以為隨他而去之後便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沒想到又囚於這一方天地之中,人生是何等的戲劇化,簡直令人目不暇接。
自從第四場後,柳一生再也不帶她去明月臺,而柳曉山也沒有請求過。兩人之間的冷戰在繼續,她若開口便是輸了。
她不清楚現在的戰況,心早被焦灼的等待磨礪的異乎尋常的平靜,對於她來說,安靜的等待是最好的選擇。
一陣風襲過,柳曉山輕輕揚眉,道:“既然來了又何必躲閃。”
一個嬌俏的身影出現在夜色之中,妙空兒憑空而立於一株開的正盛的蓮花之上,輕的如同兩錢飛絮。
“你是來告訴我自己雪恥的訊息嗎?”柳曉山面無表情地說道。
妙空兒一直感嘆柳曉山的聰穎,然而這回她搖了搖頭,道:“我勝了。不過這次來並非為了炫耀,而是告別。”
“你要去哪裡?”柳曉山臉上露出一絲關切,對面的人畢竟是與她朝夕相處數十年的同門師姐。
“八荒,那個連荒草都不長的地方。”妙空兒臉上露出一抹落寞。
“為何要去?那裡是生命絕地。”
“修行。”
“你已經勝了他,難道這還不夠嗎?”柳曉山追問。
妙空兒居高臨下看著對方,眼中露出一絲憐憫的神態,道:“你到了這步田地還不忘了追問我的事情。師弟,你可知道,世間一切都是幻象,在諸多幻象之中唯情字最苦。這件事情我比你看得清楚,那數十世的輪迴並非都是虛妄,還有我對世間深刻至骨的認識。”
柳曉山露出一抹淺笑,道:“這件事情不勞師兄提點。曉山心中自有分寸。你慧眼如炬,我無法望其項背,可就算曉山肉眼凡胎,也有用這雙眼睛看世界的權力。每個人眼中的世界都是不同的,即使膚淺,即使只有表象,勢必也是流光溢彩,精彩紛呈,我只會追尋自己心中的聲音。若所有人都是如你一般透徹,這世間會無趣很多。”
妙空兒搖頭嘆了口氣,又說道:“我知道不能和心上人長相廝守的痛苦。只不過這一切的開始便是錯,一錯再錯,最終終將以錯誤結局,你真的想繼續錯下去?”
柳曉山明媚地笑道:“要不怎樣?我沒覺得是錯,和他在一起,我很幸福。”
“你知道戰況嗎?”妙空兒帶著一絲憐憫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