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涼風吹過,寒來袖間,李駟緊了緊自己的衣袍,無奈地輕合著自己的眼睛。
他身上的白袍是買大了些,顯得鬆垮,風一吹還會被吹鼓得老高,衣帶飄搖,在旁人看來可能還有那麼一些仙風道骨的意思,但是穿在自己本人的身上可不是那麼的舒服。
今夜的天氣倒是很不錯,夜朗星稀,明月高懸,如果有好友美酒伴,說不得會是一場很好的消遣。
可惜,李駟現在孤身一人,伴的也只有瑟瑟的寒風。
瓦礫之間,李駟半靠在高閣屋頂的石獅子旁,睡不著的他,閒來無事,看著星月發呆。
他又想起了之前半截仙的話。
江湖近半的人啊。
其實到現在為止,他都不知道這個江湖到底有多大,而這片清濁裡又到底有多少人,突然和他說有一半的人要來捉他,他也沒有什麼概念。
他和那些老江湖還是有些區別的,畢竟,這一世他也才活了二十八年而已。
這個年紀,放在上一世已經不算小了,但是放在這一世,習武之後人均都能活到近兩百歲的江湖裡,他的這個年紀確實連雛兒都算不上。
這一世的武林之中,修習內功心法除了能強身健體之外,還能夠平增陽壽,普通的三流高手就能活到百餘歲的年紀,一流高手活三百餘年不成問題,更不要說那些遠超一流的成名高手了,功法好的,甚至能夠活到四五百歲。
就像是半截仙,天知道他在這片江湖已經摸爬滾打了幾年。
李駟的實力大概是在什麼程度,他自己也沒有一個概念。
只知道還不錯,大概比一流高手要強那麼些,但是比成名高手如何,他沒有試過,但也確實沒有什麼把握就是了。
他是這些年才在江湖上成名的,具體是幾年來著,他也忘得差不多了,硬要說的話,大概是十一年前吧,那似乎是他在江湖上第一次被人所知的時候。
他才二十八歲的這件事,幾乎沒有人知道,大多數的人認為,他是一個本來在一個地方隱居,卻突然想要入世玩耍的老怪物。
李駟對於這些猜測從來沒有解釋過,一是他懶得去解釋,二是身上的秘密多一些,在這個江湖裡也安全一些。
讓別人摸不透的人,才是最叫人忌憚的人不是嗎,哈哈。
不過,說實話,江湖上的人大多都不怕李駟,因為李駟從不殺人,這一點他們都知道。
不然這次也不會有那麼多的人想要來試著抓一抓他了,估計自己也要掂量掂量能不能保住小命再說。
事實上,李駟不是不殺人,他沒有那麼高的覺悟和原則,只是單純的不喜歡罷了。
他做事一般也沒有太多的理由,只有想與不想。
或者應該說,大多數人都應該是這樣的,只是有的人非要給自己找個光冕堂皇理由而已。
李駟對於江湖一半的人沒有概念,但是這不妨礙他相信半截仙的話,因為半截仙的話從來沒有錯過。
他說超過一半,就是超過一半,只可能多,不可能少。
這其中會有多少李駟認識的人呢,他不知道。
不過,看不慣他的人應該不少。
也許還會有些素味相逢的人對他毫不保留地刀劍相向。
他怕嗎,其實還好,和他的求知慾一樣,李駟的求生欲也不強,活著最好,死了也不過雙腿一蹬,大不了再過一次奈何橋。
他只是覺得麻煩,他本來還想在江南多帶上一段時間的。
······
不知不覺,李駟又將手深入了自己的懷裡,拿出了那塊木牌。
木牌上刻著的女子年輕貌美,不過她身上穿著的服飾卻很古怪,根本不是這個年代的女子該穿的樣式。
其實李駟明白,在另一個世上,如果她還活著的話應該已經很老了。
只是他記住的,依舊是她最美的模樣。
看著這女子的刻畫,李駟默默地出神,突然,他又輕和地笑了一下。
“這天底下有一半的人想要抓我,你說,我是不是很厲害?”
他摸著木牌自言自語,聲音卻是幽幽的傳進了風裡,在這高閣之上消失不見。
夜半晚涼,明月當空,懸閣若亭,白衣朦朧。
高閣下,一座府裡。
一家的小姐剛好睡不著,走到了窗邊。
她推開了窗,慵懶地抱著手臂向外看去,卻正好看到了那高閣之上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