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不同,感覺太不同了,這是董事會開完以後姜鈞的體會。沒有得到董事會正式任命之前,“代理”那兩個字就像無處不在的黑手,經常抓撓得他渾身不自在,現在他就像剛剛洗過熱水浴,渾身爽快身輕似燕;猶如解除了束縛的叢林猛獸,齜牙伸爪,準備開始獵食了。
董事會的董事們剛剛離開,南方集團就在姜鈞的主持下召開了一連串的會議,第一個會議就是貫徹落實董事會精神,制定南方集團中長期經營方針。
事前姜鈞和裴國光測算了一下,按照南方集團的經營規模,要想做到不賠本,每個月沒有200萬的淨利潤根本維持不下來。如果補足這些年的隱形虧損,除非能夠遇到大機遇、大買賣一次賺上幾千萬,而這種機率對於南方集團,基本上是零。
“如果要做大生意,我們資金也不足,除非儘快把那些不良資產處理乾淨,儘快回籠資金,然後用這些自己搞一些短平快的專案,不然公司就很難再有大的發展了。”裴國光一本正經,連姜鈞都有那麼一會兒真的相信了他。可是再看看他眼鏡後面那雙老鼠眼,想想郜天明說過的那些事兒,姜鈞不能不琢磨這小子又要趁機撈什麼魚蝦。
他一本正經,姜鈞也一本正經:“是啊,我們作為國有企業的領導,身上的責任重大,如果不能做到奮發有為,使國有資產增值保值,我們就是罪人啊。”
裴國光馬上迎合:“那我們就開始處置南山小區的開發專案吧,按照現在的市場價,每平方米可能要虧損500元,整個下來大概虧損2000多萬,可是能夠回籠3000多萬的資金。”
姜鈞馬上拍板:“現在回籠資金是首位,沒有錢辦什麼企業?黃小船他們部聯絡了一船銅礦砂,每噸內銷可以賺300多元,一船5萬噸,你算算多大的利潤?專案報告拿上來了我一直沒批,為什麼?不就是因為沒有錢嗎?”
他知道,裴國光和黃小船關係好,黃小船的業務情況裴國光一清二楚,他這麼說,裴國光肯定會很快傳給黃小船。其實,即便有錢他也不想去做黃小船那單買賣,不為別的,只為沒有必要,那單買賣即便賺了,對他並沒有什麼實際價值,只不過就是臉面上好看一點,上任就做了賺錢生意。況且,進口生意,國際市場風雲變幻,這樣的一單業務,順利的話完成一個迴圈也得半年,誰他媽知道籤合同的時候跟交易完成的時候能有多大的變化,賺還是虧,都只不過是主觀算賬的結果。
“裴總監,”姜鈞繼續一本正經:“你現在的任務就是一條,儘快把南山小區脫手,盈虧預期就按你說的辦。”
裴國光有點為難:“這個專案一直是李大宇在抓,我的分工是財務,不好直接插手。”
姜鈞是總經理,處理這種事情當然非常簡單:“這樣吧,成立一個南山小區善後處置領導小組,你當組長,李大宇當副組長,專門負責處置南山小區的問題。你馬上擬個報告,我簽了以後發個檔案。”
於是就發了檔案,按照姜鈞的原則,南方集團開發了6年之久的南山小區在兩個月內就低價轉手給了一家民營房地產公司。南方集團虧損2000多萬,回籠資金3000多萬,在給省國資委的工作報告上,這次虧損被定義為“盤活資產”,雖然虧了,但是責任在前任,不在現任,而且避免了更大的虧損,這就是功勞。
李大宇曾經跑到姜鈞這裡告發裴國光,說在南山開發小區轉讓給那傢俬營房地產公司以後,裴國光用他老丈母孃的名字以超低價格購買了兩套房產。姜鈞相信這是真的,但是卻不以為然:“既然是處理,誰都有權利購買,你也可以買麼。”
李大宇張口結舌,勉強說出來的話卻那麼蒼白無力:“我覺得吧,這有點以權謀私,會不會事先跟買方有默契?”
姜鈞拍了桌子:“如果真是這樣,我整死他。這樣,你去調查,有了證據不用經過我,直接到檢察院報案。”
李大宇茫然地看著他,姜鈞這種說法,的確讓他摸不清頭腦,到底是真話假說還是假話真說?姜鈞振振有詞又補充了兩句算是給了李大宇一個正面交代:“李大宇,這件事情交給你辦。如果真的能抓住南山小區交易過程的違法亂紀行為,不管是誰,我都堅決支援你向紀檢監察機關報案。”
李大宇暈頭轉向懵懵懂懂地告辭退出,姜鈞打電話召來裴國光,陰沉沉地不說話,就讓裴國光在大班臺對面站著。裴國光忐忑不安,呼呼牛喘,弄不清是走路急了還是心情緊張:“姜總,有什麼事嗎?”
姜鈞揚了揚下巴:“坐下說。”
裴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