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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山未變，一切依舊。

山道仍然曲折險峻，山路蜿蜒，群山偉岸，只是在這秋意中多了幾分寂寥。

屋子面前，沈見聞正悠然靠在老爺椅上，輕輕晃著，似是在享受秋日裡的暖陽。他神情一往如常的憂鬱，相隔上一次見面，好像已經是三個月前。鳳純驚奇地發現，她的表兄頭上已平生出幾絲白髮，心下不禁生出愧疚。

沈見聞清心寡慾，遠離塵俗，若這世上還有什麼能夠令她擔憂的，那隻能是鳳純——這個盛氣凌人又執著的表妹。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緩緩走過去。空氣中倏忽有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沈見聞猛然一驚，立刻睜眼坐起，棕黑色的雙眸裡盡是驚喜與感動，不可置信地喊道：“小純！你……你回來了？真的是你？”

她走到沈見聞跟前，低下頭去欲言又止。看著他這副關切思念自己的模樣，心中頓生愧疚，表哥如此關心自己，自己卻非因他而歸，而是為了山海……想到這裡，鳳純忽然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於是輕輕喊了一聲：“表哥。”

但她又怎瞞得過最關心自己的親人？沈見聞見她這副模樣，一眼便看出鳳純定是有求於自己，心中幾分落寞、幾分失望，嘴角勉強勾起一個笑容，淡淡問道：“你此番回來，所為何事？”

鳳純道：“懇請表哥出山，為摘月山莊種下機關埋伏，以保護蕭公子之妹。”

沈見聞心下幾分落寞，黯然皺眉道：“你是為了這種事情才回來？”

鳳純頓覺難言，心中亦有幾分慚愧，不等她解釋，只聽沈見聞又板起臉道：“若是為了這件事，便不必再多言。廚房裡還有些熱湯，你這一路辛苦奔波想必累了，先喝完熱湯吧。”

說罷，他起身欲要走向廚房，身後之人叫住了他：“表哥。”

沈見聞立在原地，靜靜等待著鳳純開口，一種無力之感頓然湧上心頭，如一座大山般壓著他喘不過氣來，卻聽鳳純低聲下氣道：“我懇求你。只有這一次，待一切事宜完成後，我立馬送您回山，絕不再糾纏。”

她的話在沈見聞聽來是那麼陌生又殘忍，好像他們不是兄妹親人，反而是債主和欠錢的人。沈見聞閉上雙目，嘴角劃過一抹苦笑，臉上已寫滿了悲哀。二人佇立在風中，良久良久，沉默無言。任由秋風如冰刀般拍打著臉頰，任由門前落葉飄落肩頭，他們好似木人般一動不動。

許久，沈見聞長嘆一聲，又開始老生常談。

“為什麼一定要報仇？”

“我們活下來都很不容易，何必再糟踐自己的生命呢？”

“倘若叔叔阿姨泉下有知，也希望你放下仇恨，好好活著。小純，護君盟不是你一個人能夠對付的，元飛英與錢進都是狡猾的老狐狸，你還那麼年輕……何必非要執著在過去的仇恨中呢？”

鳳純冷笑，含恨道：“鳳家上下那麼多條命，就連一隻狗他們都不肯放過，要我怎麼放下？表哥，你要我怎麼放下！”

“十七年，我日日夜夜生活在噩夢裡，而護君盟那幹畜生卻逍遙法外過著夜夜笙歌、窮盡極奢的生活。普天之下、莽周之內，提起鳳家便人人自危，家人被構陷、家僕無辜慘死……哈，我能說忘就忘嗎？”

“就連金水山莊沈氏也被禍及，鳳沈兩家短短三天便成一片廢墟。江湖人人忌憚，有誰敢打抱不平？表哥，你真咽的下這口氣？”

“你咽的下，我不行！無論於天下、於莽周、還是於我鳳純，護君盟都是不共戴天之敵。即便有一天我身死於元飛英手下，但我至少戰鬥過，而不是窩囊躲躲藏藏一輩子！”

沈見聞愣住，閉目頷首道：“但，你已是鳳家最後的血脈……”

鳳純聞言，仰天大笑，自山頂遙望遠方群山，目空萬物睥睨眾生，朗聲道：“生又何歡，死有何懼？若人生在世不能隨心所欲，如行屍走肉那般活著又有什麼意思？我如今既已孑然一身，更當追尋自我，難道還要遵循禮教被束縛一輩子？”

沈見聞道：“小純，你這些話……你真是這麼想的？”

鳳純堅定道：“我就是這麼想的！”

沈見聞忽而笑了，雙眼黯然憂傷，彷彿是想到了往事，用一種懷念的語氣感嘆道：“如果沒有那一場大火……”

鳳純道：“火已經燒過了。表哥，我已經不是小女孩了，我知道自己做的每一個決定、走的每一步意味著什麼。你想保護好我，希望我活著，但你又可否忍心看我一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