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開始變得朦朧,烏雲遮住了月,黑幕之下縈繞起一股壓抑的氣息,兩道如同雕塑般的身影默默對峙,各自在朦朧下拉出一條長長的影。
戮的眸子十分平靜,從那處“天境”二字,他就清楚這裡有強大的劍修,只是沒有想到,居然來的這般迅速。
天城則是在短暫的憤怒之後,生出莫名的興奮,透過方才那急促的劍氣對拼,他已經明確,眼前這傢伙絕對是個劍道高手,絕非族裡的那些草包同輩可比。
這立馬就點燃了他骨子裡的好戰情緒,甚至在一瞬間,天城不再埋怨自己的老父親將自己打發到了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相反,他十分慶幸,若不是來到這個地方,他又怎麼能夠遇到眼前這個強悍的傢伙。
“你是誰?”天城沉著性子詢問,他雖然好戰,卻不是狂暴份子,他首先需要做的是弄清楚眼前這不速之客的來歷,探明究竟是敵是友。
“人。”
“我問你的身份。”
回應他的是一片沉默。
天城有些怒了,以他驕傲的性子,若不是欣賞戮方才流露出的那強悍劍道,他才懶得與戮如此多的廢話。
天城終究住著怒氣,沉聲道:“我不想再問你第二遍,你為什麼來我天境?”
“路過。”
“路過,呵,那為何要毀我石碑?”
戮的話語十分清淡,彷彿在訴說著一件極不起眼之事,道:“此地擔不起天境一稱,名不副實,自然毀之。”
“哦?你見過天境?”天城氣急而笑。
戮搖了搖頭。
“那你為何就一口咬定我這天境名不副實?”
“天境並不在這個維度。”戮語出驚人,天城卻嗤之以鼻,眼前的傢伙太愛吹牛了,不在這個維度?維度是什麼?天境不在這個維度,那在哪個維度?
只是這些疑惑天城並不會問,他可不想陪眼前這貌似高冷卻話語瘋癲的傢伙人來瘋。
“你的劍,似乎很強!”天城是個急性子,他已經不再執意戮的來歷和前來此地的目的,他開始奔入主題。
“還好。”戮的劍仍舊掛在腰間,沒有絲毫要動用的跡象。
天城不耐煩了,開門見山道:“直接和你說明白,我想和你打架。”
“不打。”
天城一怔,露出些許失望的神色,嘆氣道:“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懦弱者。”
“我只殺人,從不打架。”戮的聲音接著傳來。
天城怔住了,片刻回過神來,大笑不止道:“好,好的很啊,與我打架的,從來都求著我不下重手,沒有一個敢與我生死不論的,現在我收回方才的話語,你絕不是個懦夫,你是個值得尊敬的傢伙。”
天城將墨黑的劍鞘平舉,緩緩拔出同樣通體墨黑的寬劍,鄭重道:“極少遇到心儀的對手,出劍吧!我們打個痛快,生死勿論。”
戮卻不為所動,淡淡道:“我討厭拔劍。”
“何意?”
戮的神情沒有絲毫波動,只是用認真的話語道:“劍出,不飲血不歸。”
哈哈哈——
“好,你放心,咱們說過,生死勿論,只是希望你的本事能夠比你狂妄的話語更多些。”天城忍不住大笑過後說道。
他已經將自己的墨黑寬劍拔出,笑道:“此劍名曰“墨黎”,乃是我族罕見寶劍,不知你的劍如何,是否鋒利,莫要敗了,說是我佔了寶劍的便宜。”
天城倒是光明磊落,戮不再沉默,平靜道:“無名鐵劍而已,卻可與世爭鋒。”
“好一個無名鐵劍,可與世爭鋒。”天城大笑道:“不想你也有如此傲氣,我們來戰吧!”
戮在平靜中點了點頭,卻仍舊沒有拔劍。
天城皺起眉頭,只是已經沒有耐心,“你不拔劍,後果自負。”
話語落下,天城主動出手,他要尋回屬於自己的無敵之姿,以破除方才與戮對視的那一眼,落在他心中那說不出的一抹震撼與心悸。
那眸子裡是無盡的深淵,是無盡的黑暗和死寂,所有的世界都荒蕪了,沒有散發出一絲生機,唯一剩下一堆堆枯骨,一座座墳冢,血色染紅了蒼穹,屍體堵塞了江河,天地在悲鳴,日月同哭泣……
那一種大恐怖,恐懼遍及目擊者的全部身心。
哪怕天城以絕世之姿,舉世無匹的墨黎劍也不再無往不利,它在受阻,甚至變得遲鈍。
於是天城知道自己敗了,竟是敗給了對方的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