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漸開始轉暖了,冬天很快便要過去了。
但和往常不同,這個冬末卻一直下著綿綿的細雨。
晴影為虛弱的梅廿九披上厚厚的貂皮外袍,憐惜道:“阿九夫人,這天氣時好時壞,還是小心點為好,免得著涼了,你的咳嗽本來就有病根兒。”
梅廿九看了晴影一眼,低聲道:“晴影,多謝你了,你一直對我這麼上心——”
晴影望著梅廿九,笑著說,“小姐別謝我,我只是盡責罷了,”說著微微紅了臉,去將梅廿九的湯藥拿過,用纖手背試了試溫度,然後將湯藥碗遞給梅廿九。
梅廿九輕輕皺眉,道:“怎麼又要喝?”
晴影笑道:“喝了才能去病根兒啊,快喝吧小姐,免得半夜又要咳嗽了——你可要保重好身體——”
梅廿九苦笑一下,她這副殘敗的身體已是風吹欲墜了,有保重的必要麼?
梅廿九端著藥碗,看著碗裡濃黑的發著苦澀的藥汁怔怔出神。
而晴影卻也一反常態,沒有催梅廿九立即將湯藥飲盡,也在自顧自地出神。
半晌,晴影轉過臉來,見梅廿九還在一直髮愣,不由嘆了一口氣。說,還是不當說?!
晴影猶豫了一下,還是低聲喃喃對梅廿九說道:“小姐,我,今兒我打帳房前過,正好聽見周管家說,說聖上下旨意,要王爺過幾日迎娶鄰國的什麼公主,說是這樣可以穩疆興邦——小姐,你——”
晴影偷眼看著梅廿九,卻只見梅廿九還是捧著湯碗不動,晴影走上前去,低聲安慰道:“小姐——”
梅廿九抬起頭來,面色依然平靜,她淡淡道:“我知道了——”隨後她端起碗,一口一口將苦澀的藥汁飲幹。
晴影上前想將空的湯碗接過來,梅廿九卻緊緊握著湯碗不動。
晴影看著梅廿九漸漸發白的臉色,忍不住先掉下了眼淚,她低低道:“小姐,你心裡若是難受就哭出來吧,這樣會好受些——”
梅廿九愣愣地,卻淡漠地一笑,道:“這樣不是很好麼?他幸福了,我也解脫了——”說著向後一仰,一頭栽倒在了床上,手中的湯碗砰地一聲滑落在地上,裂成了碎片。
“小姐,小姐——”晴影驚慌地哭泣著抱著快要昏迷過去的梅廿九大喊。梅廿九努力地想睜開眼睛,但耳旁晴影的聲音卻越來越遠……
……
梅廿九不停地在噩夢中掙扎,她的額頭滿是密密的細汗。
她夢見一片白茫茫中,她和一個男人相擁著,迷霧很大,她看不清那個男人的臉,但她從心裡感覺到她很愛這個男人,一心依戀著他。她抱著他,直想和他就這麼抱著,直到地老天荒。
但突然那個男人卻一把將她推開,冷笑著說:“別纏著我,你是妖精,我是人,我是不會愛上你的——”
“不,不——”梅廿九想拽住那人的袖子,但那人卻一把拂開了他的衣袖,藉著白色的微弱的光芒,梅廿九看見了那人的側臉,他是洛宸天!
“宸天,宸天——別走——”梅廿九嗚咽著,伸著手想夠著他,但他卻離她越來越遠,她根本就觸不到他,她在夢裡哭泣著,掙扎著……
突然一個溫暖的懷抱擁住了她,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阿九,你怎麼了?做噩夢了麼?”
梅廿九驀然醒來,虛幻的一切都褪了去,她發現自己正在洛宸天的懷裡。
梅廿九滿頭是汗,卻沒有應聲,她靜靜伏在洛宸天的懷中半晌都沒有動。
洛宸天覺察出她的不對勁,伸出手將她轉過臉一看,卻見梅廿九滿頭是汗,眼神空洞。
洛宸天蹙眉道:“你怎麼了?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說著用方帕為梅廿九擦拭去臉上的虛汗。
梅廿九沒有回答,她只是靜靜地躺著,半晌,她低聲對著洛宸天道:“洛王爺,你放了我吧——我的存在,只會影響了你的前程——”她的聲音微弱,面色蒼白,疲倦欲死。
洛宸天的身子一僵,他用手抬起梅廿九的下巴,道:“你說什麼?!”他凝視著她,隨即頓悟過來,“是誰和你說什麼了?你都知道了麼?”
梅廿九含著淚抬眼看他,重複了一遍,“請你放我走吧,王爺,放了我——”
洛宸天看著梅廿九,眼裡閃著強忍的怒意,他一字一字徐徐道:“你,休想!”
洛宸天看著蹙眉哀傷憂愁的梅廿九,又放柔了聲音,道:“你也知道的,那只是聖上的旨意,不過是個形式而已。你不用去理會它,我會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