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杯茶吧,他肯定也累了。”如果忽略掉她手中的手絹兒已經被捏的皺巴巴地變了形,靜瑜倒真的很好地表示了她如主人般的客氣與禮貌。
南喬很高興地點點頭,轉頭對落後一些站住的李言喊道:“李大哥,這裡靜瑜姐姐又不是別人來歇會兒”
的確不是別人呢,南喬衝李言幸災樂禍地擠了擠眼。
“格格。”李言沒有刻意推辭,衝靜瑜一禮,擺出一個長兄的架勢,道:“喬喬給您添麻煩了。”
“哪能呢。”靜瑜溫婉一笑,道:“南喬活潑可愛,倒是我才要謝謝兩位的陪伴。小李大人不要太見外,請坐。”
活潑……可愛……聽聽這都是什麼形容詞……彷彿她還是未斷奶的小娃兒,而他們兩個都是長輩一般……南喬低下頭,掩飾住自己鬱悶又覺得好笑的表情,坐在了兩人中間。
但一個亭中安放的石桌能有多大?南喬這一坐,看似隔開了兩人,反而讓他們正好面對面……
“小李大人……你……必須離京嗎?”靜瑜輕輕地問道。
“自然。委任文書已經下來,再過幾日便要走了。”李言說話的語氣中沒有帶上情緒,彷彿是在說“今天天氣真不錯”一般。
靜瑜看著李言,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反覆無意識地揉著手絹兒。
如果說她那晚說出“不會放棄”絕大部分的原因是因為不甘心——五貝勒不喜權勢,更不在家中說朝堂之事,所以她不僅不認識李言,甚至連聽都不曾聽說過。但她阿瑪絕不會害她,挑中的人必然不錯,加上嫁在京城的機會就這麼沒了,所以她才十分不甘,說出“不會放棄”的話來。
但是現在,從蘭兒那裡聽說了他是如何的才幹不凡,從南喬這裡知道他如何體貼謙和,品行高潔,加上今日一路所見……她的不甘心有一部分變了質。
如果南喬知道她心中的這種轉變,一定要大呼痛斥,這都是生活封閉,可選擇物件太少的緣故視線中突然出現了一個還不錯的男子,當然會輕易地惹動少女情懷“對不起。”靜瑜突然說道:“對不起,那天的事情,我事前並不知曉,阿瑪也是突然起意。害的你前程受阻,很對不起。如果你願意,我會找阿瑪,求皇祖父改變主意。”
呃?
這個突然的道歉讓李言和南喬都意外地愣了一下。
李言愣過之後,恭敬地道:“不敢當格格如此說。說來,我也挺想著去地方上清閒幾年的。”彷彿突然變成了一個政客,李言笑了笑,道:“與別的官員想比,我太年輕,升的太快,根基也淺。就算沒有這一次,以後也要受些挫折的。借用四爺的話,這算是一次必要的磨練,一步步地,走的穩當些,才能走的遠。”
似乎,聽起來挺像那麼一回事兒?南喬忘記了喝茶,古怪地看了看李言。
再看靜瑜,就發現她眼瞼低斂,睫毛不住顫動……
過了艱難的幾秒鐘,靜瑜似乎終於鎮定下來,抬眼看著李言,道:“小李大人能如此想,那真是太好了。”
李言沒在說話,歉意一笑後,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同時用眼角不著痕跡地挑了南喬一眼。
南喬收到李言的眼神指示,知道他是不想在就這個古怪的話題繼續,她自己也生怕這繼續下去,靜瑜小姑娘會說出更加讓人意外的話來,於是充分發揮自己年紀小的優勢,小聲嘀咕這抱怨道:“李大哥和靜瑜姐姐在說什麼,我都聽不懂。”
說是嘀咕,在這會兒亭子裡如此安靜,靜瑜哪裡會聽不到?不待她解釋,南喬立即又問道:“靜瑜姐姐,蘭兒姐姐說她過幾日能去大草原上騎馬,您也會去嗎?”
“我……”她本來想說她並不很想跟去,若萬一有那個蒙古王爺們的兒子看上了她,向皇上求,那她就不嫁也得嫁,因而她早兩年就不去參加這樣的活動了……但看見南喬亮閃閃的眼神,突然莞爾一笑,問道:“南喬你想去?”
“我不知道。”南喬像個小孩子般沒有了主意,道:“但是蘭兒姐姐去了,燕寧也說非去不可,我哥哥也要去當侍衛……可是我又不是特別愛騎馬,而且,我們家似乎不夠資格去女眷……”
“說什麼不夠資格。”靜瑜拍了拍南喬的肉呼呼的手背,道:“你若是想去,正好和我們一起,坐一輛車。”
“真的可以?”南喬高興了下,然後又猶豫地道:“靜瑜姐姐,謝謝您。但是我還是要問問我阿瑪額娘……”
靜瑜點了點頭,開始向南喬描繪往日她參加的那些行獵情景,再也沒有刻意與李言說話,很快到了日暮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