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法的事我也不會找你。”
“那得我來找你。”馬漢玉在一張紙上刷刷寫著他的電話號碼“你呀,挺好挺聰明的一個偏偏不幹好事,要我說你這份聰明用到正道上,幹什麼你都幹出名堂來了。呶,電話給你,回去有什麼打算呀?還是就這麼混下去”?
“可不混嗎,又能怎麼樣。”
“坐坐好,我就不愛看你這種歪著肝子碘著臉的相兒,幹嗎不打算找個工作?”
“你不知道,我和別人不一樣。”
馬漢玉盯著我,表情象只警犬在嗅危險品。
“誰告訴你的。”
“誰能告訴我。”
“誰能告訴我?”我聳聳肩,”從外表是看不出來的,只有我自己心裡明白。”
“你是什麼?二郎神?”
“我也不知道。”我把眼睛看向別處,“是什麼不清楚,不是人可以肯定,我有證據。”
“什麼證據?象人一樣生活就難受,就不痛快?非得折騰折騰?”
“簡單說是這樣。”
“你那些朋友也這樣看?”
“看我?對,不完全,只限於瞭解我的,有點頭腦的人。
這種感覺你跟笨蛋是說不清的。”
“你很有意思。”馬漢玉笑起來,“我不聰明,實話實說,但我自還沒到笨蛋那份上,而且我還算多少了解你的吧?”
“可以這麼說。”
“我沒覺得你有什麼與眾不同,你不過是個普通人,不要自我感覺太好。你沒什麼出色的,你說你有嗎?要說你跟別人有什麼不一樣,那就是別人把你當人,你自己反倒不把自己當人。你大概知道猿是怎麼變成人的吧?你現在需要的就是抬起前爪,直立起來,讓你的眼睛看向遠方,讓你的大腦發達起來,能夠想想覓食以外的事情。”
“你認識張霽嗎?”
幾天後,我正在一一清點接收發還的錢物,重新系上褲帶,一個年輕的警察問我。
“不認識。”我說。
他把這兩個字寫給我看,說是一個部隊醫院的大夫,我才恍然想起張璐的姐姐,連聲說認識。那警察說張霽轉告我,讓我出了拘留所,直接去她那裡。
“她說有什麼事嗎?”我問那個警察。
“沒說,只叫你務必去,你一個人是離不開這個城市的。”
“懂啦。”
兩個警察開車把我送到張霽所在的部隊醫院。路上,他們讓我伏在後座上,以免讓人看見。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女軍人在行政樓前等著我們,送我來的警察說她就是張霽。我下車跟她賠笑,伸出手去。她了看我,沒同我握手,轉臉同警察寒喧了幾句,向他們道謝。給我傳話的那個警察提醒她注意安全,這雖是部隊營房,也很容易出事,別學信哨兵。張霽說知道了。警察開車走後,張霽領我向後面宿舍樓走去,她想幫我提皮包,我拒絕了,她剛才不同我握手,刺傷了我。
我的模樣一定很狼狽,蓬頭垢首,衣衫襤褸,裸露在外的面板上佈滿一塊塊紫淤和血閘,迎面走來的大人和孩子都驚奇的看我。
張霽歲數不小了,可好象還沒結婚,住在集體宿舍裡。我進去時,房間還有個女兵,好奇地瞧我,但什麼也不問,主動為我倒了杯水。張霽把預備好的一套軍衣和肥皂毛巾遞給我,讓我去走廊裡的男廁所洗澡,洗澡時涼水一衝加上打肥皂一搓,我身上的一些血絲,火辣辣地疼。我仔細洗淨了身子,穿上肥大的軍,馬軍襯衣塞進褲腰,回到張霽的宿舍,照了照桌子上的圓鏡,發覺我簡直不象我,面色青灰,眼神呆滯,再穿上這身綠皮,活象個剛被釋放的戰俘。張霽把我換下的衣服全用開朋燙了,扔到外面垃圾箱裡,指使同屋的女兵拿來些藥水親自動手給我搽的花花綠綠,又叫我服了些抗菌素片,說我要累了,可以躺她床上休息會兒。我怕剛搽上的藥水把她乾淨的床單搞髒,說不用,不想太打擾她,想早點離開這兒。
“不用著急,她去搞票了,明天一早你就能走。本來我的意思是讓你坐星期六我們院的班車走。”
“誰去搞票了?張璐?張璐來?”隱又激動又意外。
張霽奇怪地看著我:“你跟我妹妹很熟?”
“啊,”我掩飾著自己的失態,“還可以。”
“熟到什麼程度了?”張霽的語言近於詰問。
“一般朋友,”我覺察到她的態度不友好,穩住情緒說,“僅僅是一般的朋友。”
“你聽我說,“張霽傲慢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