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暖。
只是這種溫馨一瞬即逝。想到,她這般一心為了自己,但自己卻是要站到她的對立面上,去反了她親生父親的政權、反了她十七年來渾然不知的王朝…
如今,她是真心愛自己的,可以得知。
只是,當到了江南,身份一事公於天下之時,她會是什麼反應?更甚是,當有一天自己真的率領著千軍萬馬殺來了皇城,她的心裡,該是如何感受?
昔日枕邊人,揮刀報前仇?
子桑聿輕嘆了一口氣、不想再去想這些。因為一想,就會動搖了原本的決心。
柏傾冉對於她的醒來還渾然不知、手裡還在一件件地打量著如果駙馬穿上去好不好看?或者是會不會被別人看出來身份?
身後的人笑了,打趣著她:
“公主,你給我帶那麼多衣服,是不是打算搬家啊?”
柏傾冉臉上一紅。
“哪有啊…只是怕你路上替換的衣服不夠…”
“哪裡會不夠,帶幾套也就好了,再者,路上也有可能買一些布衣裝束的。”子桑聿赤著腳盤坐在她身後,將柏傾冉拉入懷中:“冉兒不用那麼擔心…”
鼻尖輕觸她的眉目,細細地感受著她眼裡流轉的一汪清泉。
佳人的臉上卻是露出了委屈的神色,伸出手來便攬緊了自己的腰身;噘著嘴,卻還是向著自己吻了上來。不一會兒,臉上似感覺有液體劃過,沾到唇角,只覺鹹鹹的。
子桑聿睜開眼,憐惜地看著眼前落淚了的柏傾冉。
“冉兒…”
很想去安慰,可是卻說不出口。自己也好想哭、但是如果哭了,她必定會更擔心的。只有自欺欺人的故作堅強,才可以做到,不用兩個人都難過。
“你答應了我一定會回來的…你一定要回來…”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很奇怪的感覺。柏傾冉總覺得,就在最近,必定會發生一件大事。每每想到她就要離開京城,去江南那種險地、那種擔憂就愈發地強。
“肯定回來…”子桑聿苦笑。若我此去順利,再回來時,只怕這江山便要易主。“冉兒,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說…”
“嗯?”
子桑聿看著柏傾冉的眼睛,心裡突然又洩了勇氣。
…殿下一定要記住,此事不可再告知他人。先不說那人是否能為殿下守住秘密,如果這個人殿下無法帶走,那麼身份大明之後她必定會受到牽連。
…這…
…殿下,還是不要說與長公主聽為好,一點蛛絲馬跡都不要留下。殿下,您要明白,您現在準備做的事情是殺她父親、她若不恨你,已是難得!
“你想跟我說什麼?”柏傾冉見她出神,不禁又問了一句。
子桑聿眨眨眼,終是一笑。
“我想跟你說——這一生,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聿的心裡,只有你一個人。哪怕,將來你不再愛我,甚至恨我入骨,我都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後悔之意。”
柏傾冉忙伸手去擋住她的話。
“你也不要說這些話來,我作為你的結髮妻子,此生定是與你相伴,卻又為何,將來會到了恨你入骨的地步?無論你做了何事,柏傾冉也終究是你的妻子,此情,此生,絕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作出改變。”
“真的嗎?”子桑聿笑問。
“真的。”
再次將伊人緊緊擁在懷裡,那撼至心底的暖,和靈魂深處蝕骨的寒。
…
京城南面,鎮都門。
早上剛過了鎮都門的開城門時間,在京城以及郊外來往的商家或百姓皆拿著自己的戶籍證明和官府赦令出入。最近,江南海固叛軍已然對柏家皇權造成威脅,各地州府把關甚嚴,特別是天子腳下的京城地域。
巳時時分,有一隊御林軍從遠處而來,與鎮都門兵士交接崗位。
中有一人,身披白銀鎧甲獸頭帷領,腰佩八面寶劍威風凜凜;守門兵士上前,向著這人連忙行禮:“見過都尉。不知都尉前來,所謂何事?”
眼前此人,正是御林軍總都尉、楚雲志。
“近日來江南叛軍鬧出了不少事情,我特來查查崗,走動走動。”楚雲志環視了一下鎮都門的守備情況,笑了:“你們繼續忙,毋須理我。”
“是,都尉!”
楚雲志回過身來,看回身後熙熙攘攘的京都殿房,長長地籲著一口氣。想不到當真是被國師說中,那江南真的就這樣反了。想這朝中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