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凋零得連一片樹葉都不剩,但是這株桃樹很老,很大,又在一片靜寂的小湖畔,卻依舊有一種古樸壯美的景緻。
她的傷勢依舊未復,此時穿著厚棉袍,臉色凍得有些烏青,和那些身體羸弱的尋常少女,看起來沒有太大的差別。
獨孤白看著桃樹下的淨琉璃,他不明白淨琉璃在想些什麼。
他的身後,是一棟竹樓,小而精緻,一切用品都很講究,包括他此時用來煮粥的鐵鍋都是來自陰山之外的天鐵,而用來攪粥的銀勺則是出自楚境的工坊天工居。
這間工坊和戰爭無關,所出的全部都是一些對於修行者而言無用,但是對於一些貴族的飲食起居卻很有用的東西。
比如這個銀勺上篆刻的符文裡會自然緩釋出一些元氣。
這元氣會使得這鍋粥的翻滾更加均勻,米粒更加不容易破碎,煮出來的粥湯更加香濃而清澈。
粥才剛剛沸騰,銀勺才剛剛放入,這平靜的湖畔一側桃林裡卻驟然湧起可怕的殺意。
這道殺意獨孤白並不陌生,來自跟隨著李思的那名女殺手牧紅煙,在之前的數十日間,正是因為這名可怕殺手的存在,才讓他和淨琉璃活了下來。
即便是那些在世間極為出名的宗師,都並非這名女殺手的對手,然而今日這殺意卻是一瞬間便消失,明顯是畏懼,悄然消隱在林中。
殺手和死士近侍不同。
在察覺有不可能應付的對手時,他們所做的不是將自己的生命填上去,而是隱匿、逃離,尋覓著再次出手刺殺的機會。
但是什麼人,能夠瞬間讓牧紅煙這樣的人喪失信心?
獨孤白無比震驚的轉過身去。
然後他看見了兩道身影。
一名身穿尋常粗布衣的男子,他的身後如影子一般跟隨著一名年輕的“修行者”。
獨孤白的呼吸瞬間停頓。
他已經得到了答案。
……
元武皇帝從桃林間走出。
“黃真衛”和他的步伐完全一致,走在他身後的影子裡。
元武皇帝看著僵在當地的獨孤白,卻並未有任何的神色變化,只是輕聲說了一句:“獨孤侯府家的人,果然都非俗物。”
一直看著靜寂湖面的淨琉璃站了起來。
她用力的甩了甩手,祛除著身上的寒意,然後微抬頭看著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元武,然後問道:“你想要見我,是為什麼?”
聽到她這句話,獨孤白本來已經略微鬆弛的雙手陡然變得更為僵硬,心卻沉了下去。
元武皇帝沒有馬上回答她的話,而是轉頭看著牧紅煙那股殺意驟然出現驟然消隱的方位,說道:“李相的部下都跟了你,想必是因為你想完成李相想要完成的事情。”
淨琉璃微嘲道:“李相的部下,也只有她一人跟了我。”
“那自然是她才算得上是李相真正的部下,有她一人便已足夠。”元武淡淡的笑了起來,手指微動,一道白光卻是落向淨琉璃。
白光落在淨琉璃手中,靈氣波動不已,卻是一顆晶瑩剔透的靈泉仙蓮子。
“原本寡人的皇后也給了徐福一顆靈蓮子,但是寡人卻並未給徐福,現在徐福也自認這顆靈蓮子給你更有用。”元武看著淨琉璃,平和的接著說道。
“除此之外,寡人會將我所知的一切修行之理告訴你,包括皇室的一些獨有修行秘法。丁寧教過你修行,你本身便是岷山劍宗最為出色的弟子,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你將會是王驚夢、百里素雪和寡人三人的真傳弟子。”
淨琉璃只是安靜的聽著。
這樣的話語也沒有讓她的心神產生什麼波動。
“你要我做什麼?”她只是繼續抬著頭,看著元武的眼睛,問道。
“滅了燕。”元武異常簡單地回道,“燕亡齊必滅,大秦一統天下,這本身便是李相最想要完成的事情。”
淨琉璃搖了搖頭,“你付出條件太大。”
“因為寡人沒有信心。”元武皇帝緩緩的呼了一口氣,負手看向膠東郡的方向,“皇后杳無音訊,在過往很多年來,寡人從未如此孤獨作戰過,也從來沒有如此沒有信心過。”
淨琉璃微嘲的笑了起來,“你認為我將來會幫你對付丁寧?”
“那只是一個可能。”
元武皇帝也微嘲的笑了起來,“將來寡人若是真正的敗在他手上,這世上至少也要有一個不會完全按照他想法行事的人,或者說,敢於和他為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