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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部分

在南京,成祖遷都後大半遷往北京,現下南京尚有數十家工場,幾千官匠。因乏人管理,內監剋扣,高手匠人不堪其苦,要麼逃亡,要麼怠工,雖然每年耗銀十幾萬,卻是全無用處。因此,內閣廷議決斷:裁撤官辦工場、作坊。”

他剛一說完,已見張偉提筆在內閣奏本上某處批紅,想來是準議了事。因笑道:“漢王不必著急,仔細想想再行批覆不遲。”

張慎言亦躬身道:“國家大事不能如此草率而行,漢王殿下需仔細想過,再做決斷的好。做臣下的固然是要建言上奏,做主上的也需有些主意方好。”

張偉心中冷笑,心道:“你們哪裡知道,我來的那個時代,國營企業最是差勁不過,我可見的多了。哪裡需要你們來提點我!”

因擺手道:“不必多說,不但南京,所有的官辦工場、作坊盡數裁撤,日後官府有何營作,都可以僱傭而行。”

何斌拱手笑道:“如此,那些被世代拘役的匠人們想必會稱頌大王恩德。再有便是茶馬、鹽法。大明舊例,茶、鹽都是政府專賣,商人需有茶引、鹽引方能貶賣。原本是政府收入的大宗,只是自成化爺後,鹽法敗壞,公候豪門公然販賣私鹽,政府收入越來越少,私利盡入候門;至於茶引,放引的地方多半不產茶,茶商運轉不易,官府壟斷後又不善經營,屯於倉庫直至黴爛。嘉靖十五年時,一次焚燬黴爛壞茶兩千萬斤。內閣議:自以取消茶鹽專賣制度,改為至鹽茶鋪子徵收賦稅,因兩樣都是重利,徵十五稅一。是否當行,請漢王決斷。還有商稅,原本是三十稅一,因各處多設鈔關、塌鋪、抽分局,因官吏橫暴不法,竟有五抽一的重稅。再有神宗年間的稅監礦監,商人多半不能支援,多有破產橫死者。”

這何斌商人出身,對明朝的商稅弊端最是清楚不過。明朝以農立國,對商人原本就持歧視態度。那商稅原本是三十稅一,到也不得。到後來四處設卡,到處徵稅。過路給錢,過橋給錢,甚至運貨到北京,還需給進城費。那塌鋪是官府庫房,以商人堆放貨物之用,原本是造福於民,誰知後來官府強迫商人放置貨物,無此需要的也必須交錢方可,當真是橫徵暴斂,雁過拔毛。這樣的榨取和掠奪之下,到明末之明,工商業早已瀕臨破產。至於商役,更是無理之極的制度。城市居民與農村一樣,都分裡甲。城市居民有兩種徭役,一曰火甲,二曰鋪行。

這火甲乃是小民五人,持鑼、鼓、梆半夜而行,提醒市民小心火燭,報時報刻之用。久而久之,火甲事務繁重,小民不堪其擾。而富戶豪門,則交錢免役了事。小門小戶,也可交錢免役,只是後來官府欺凌百姓,交了錢仍不免役的大有人在,形成了加倍的剝削,萬曆十年,杭州城因火甲一事引發大規模民變,便是一例。火甲到也罷了,這鋪行便是明朝政府對商人加重剝削的最厲害手段,一旦有商號被選為鋪行,不但大到國家科舉供應、小到皇帝吃的豬肉,都需鋪行供應。戶部及光祿司勒索也就罷了,若是內監上門,則拷打掠奪,只到將人弄的家破人亡,方才罷休。便是在這南京城內,光是戶部衙門就欠全城鋪行商號白銀二十餘萬兩,所謂暫欠,實際與明搶無異。大商家還能送禮免役,普通的中產之家和小商戶一旦被選為鋪行,多半有舉家而逃,甚至全家自殺者。商役制度,是明朝對商業最野蠻,也是最令人噁心的制度。

張偉與何斌起家時便不曾在國內與官府打過交道,他兩人說好聽些是海商,說難聽點便是海盜。從不曾嚮明朝交過一分錢的賦稅,商役什麼的自然也是輪不到他倆頭上。在臺灣初創業時,除了兩人之外甚少商人,商稅什麼自然也是無從說起。到前幾年臺灣開始有大量的內地商人前來,臺灣政府又鼓勵對外貿易,允許商人自已組建船隊,對工商貿易大加扶持,別說商役,就是商稅亦是應景而已。直到漢軍開始東征西討,用度太大,而臺灣的工商業又已發展起來,才以三十稅一徵收商稅。是以何斌主理戶部之後,對原本還不大清楚的明朝商業弊端越發清楚,此時在這大殿之上,一樁樁的說將出來,待說到那些商人被政府害的破產破家,妻離子散的慘狀,張何二人眼中出火,恨不得將那些禍害商人的官吏太監統統捉來,立時砍了。

張慎言原是南京戶部尚書,對商役諸法的弊端卻也並不清楚。他只關切那些農民不堪重負,田賦越來越少。豪門大家兼併土地越發嚴重,原本有意在內閣會議時提出重修天下田畝圖冊,清理人丁,以增加國家歲入,遏制土地兼併。待內閣會議時聽得何斌所言諸商戶慘狀,亦覺觸目驚心。此時又聽何斌向張偉奏報,只覺灰心慚愧之極,因跪下道:“臣原任戶部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