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不寧的熬過了一整個下午,連懷珠回來後也只輕輕問了句:“去問了?”
懷珠答:“嗯,去問了。”
便再也沒說過一句話,只是默默的望著視窗發呆,一動不動。
懷珠這回不敢打趣,心裡卻笑個不停,暗暗盤算著再有一兩個月夫人就能到京城了,到時候李家會先找官媒上門提親,然後是過訂禮,準備各種文書,定下成禮的黃道吉日。對了,還有小姐的嫁妝,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運來。還有就是不清楚三品都察院左僉都御史是個什麼官,權利大不大,到時候李公子的舅舅會找京裡的哪位大人做保人。
正這時,忽見曲勝從外面跑進來,興沖沖的跪在妙懿面前,喜得甚至有些口吃的道:“小姐,李公子來了,還,還帶了好些穿紅衣裳的人呢,定是來提親的。”
許夫人扶著靈璧從門外笑吟吟的走進來道:“好孩子,你快來瞧瞧,誰來了。”
“姐姐!”一個穿一身小小寶藍儒衫,頭上戴著頭巾的男童撲進了她的懷中,仰起一張白白嫩嫩的小臉笑望著她,大聲道:“姐姐,我中了秀才哦。”
等妙懿再抬頭時,卻瞧見田氏慈愛的臉。
“母親。”她驚喜不已,淚水幾乎瞬間湧了出來。
母親卻一直一直笑著,說道:“你父親也能放心去了。”
妙懿睜開了眼睛,緩緩坐起身,輕輕撩開帳子,起身趿鞋去桌前倒茶喝。桌上一燈如豆,籠著一室的朦朧。窗外夜色正酣,偶爾能聽見外間的懷珠低低的囈語之聲。
她這些日子是夠累的了,整日為自己提心吊膽不說,又要防這個防那個,如今才終於得以輕鬆一些了。妙懿回想起方才的夢境,淡淡一笑。
一日兩,兩日三,妙懿每日同靈璧、唐韻一同去女學上課,下課,早晚各一次經過國子學時,妙懿都會格外留心,透過窗紗往外多瞧兩眼。
“你在看什麼呢?”靈璧好奇,也順著她的眼光往外瞧去,“什麼也沒有呀。”
妙懿隨意一指,道:“我瞧見一隻貓剛從牆根竄過去,許是我眼花了。”
“你昨日還說看見一隻狗呢,怪不得我哥哥說國子學裡如今什麼畜生都有,原來竟是真的。”
妙懿:“……”
應該只是打個比方吧。
到了第五日頭上,毫無預兆的,曲勝來了。
妙懿得信時正在吃早飯,聞言忙撂下筷子,讓碧梧告訴靈璧一聲,說今日可能有些家事要處理,請她幫自己同夫子告假。她又親自去同許夫人說了一聲,許夫人便吩咐人將曲勝領進後宅,妙懿忙推辭說只讓小丫頭傳話就行了,男子不便進來。
許夫人笑道:“看你這樣急,必定是有大事要商量的。許是你家裡來了信。丫頭們傳話難免疏漏一句半句的,你親自見見也好。靈璧不在家,丫頭們也沒什麼好怕羞的。今後若你的下人要進來只管同管家說一下就好,都是一家人,不必這樣拘謹。”
妙懿十分感激許夫人的體貼。
從來寄人籬下都不可能完全自在,但許氏所做的一切確實都很能讓她放寬心。
等妙懿回房的時候,曲勝已經等在了那裡,妙懿第一眼看到他時,嚇了一跳,只見他左眼的眼眶青紫一片,臉上有幾處還破皮了,嘴角處也帶著烏痕。懷珠匆匆奔過去,緊緊抓住他的袖子問道:“哥哥,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臘梅藉口倒茶,出去將門掩了,自己坐在廊下望風。碧梧一早被許夫人留在上房做針線,也沒跟著回來。
內室一片靜默。
妙懿聽見自己用幾乎凝結了冰凌一般的聲音問道:“是李公子還是李家?”
“李家。”曲勝抽動了一下疼得幾乎麻木了的嘴角,沉聲說道。他緊緊咬著牙關才不讓憤怒發洩出來。
懷珠立刻就明白了,幾乎哭著說:“小姐,咱們不要他們家了。”
妙懿就這麼靜靜的坐在那裡,幾乎要一直坐到天荒地老一般,好半天,她終於開口道:“你怎知不是李公子吩咐的?”
曲勝道:“小的得了小姐給的訊息,打聽到李老爺已故,李夫人帶著李公子投奔了兄長歐陽瑕,如今就住在歐陽大人府中。因為外面只知李公子是歐陽大人的外甥,小的才一直沒打聽出來李家的下落。”
他咳嗽了兩聲,繼續道:“小的上門時李公子正在國子學,因此猜不會是李公子的意思。小的報上了老爺的名號,請求見李夫人一面,通報進去後等了一晌午也沒人理睬,連個管事的面都沒見到,後來就被攆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