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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不想回去！”李桐聽了吃驚地扭過頭看向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隆凱詒。這個一向溫順乖巧的女孩子，李桐不知道今天為什麼突然任性到如此地步。然後車裡就被一股詭異的沉默所籠罩。李桐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手錶，已經差一刻12點了，雖然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但是李桐並沒有傻到會不知道隆凱詒說出來的這句話到底意味著什麼。想說點什麼打破這讓人難以忍受的沉默的李桐，卻突然聽到一陣在此刻的沉默中顯得特別刺耳的電子音樂聲。愣愣地轉過頭看到隆凱詒掏出手機的動作，李桐才意識到那是她的手機響了，胸中不禁掠過一絲得救的感覺。

“我今天不回家！”隆凱詒說完就賭氣般地掛了手機，讓李桐有一種跌入地獄的感覺。車裡又恢復了剛剛的沉默，李桐覺得胸中壓抑得簡直要讓他窒息了，只好擰了車鑰匙掛了檔，把車開了出去。

隨便找了間酒店，把車在停車場停好，李桐聽見副駕駛的門被推開的聲音，回頭就看見隆凱詒毫不遲疑地向酒店大門走去，他也只好鎖了車推開門小跑了幾步追過去。在前臺開了房，倆人一前一後進了房間。先一步進去的隆凱詒轉過身看著幾乎是貼在門上的李桐。

“你真的很過分啊！”幾乎是李桐從來沒有聽過的隆凱詒尖銳的聲音劃破了夜晚房間的寂靜。“你喜歡我嗎！我很累啊！我很累你知道嗎？！”用更尖銳的聲音一連串喊出了這幾句話，隆凱詒的全身就劇烈地顫抖起來，然後就用雙手捂住臉哭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隆凱詒的聲音太過尖銳，李桐只覺得自己的頭從耳膜那裡開始嗡地一聲響了起來，心也如那天跟魏國明談話那樣隱隱作痛起來，一股巨大的內疚感差點就要把他撅倒。幾乎是帶著踉蹌地，他走過去，抬起的手居然在顫抖，不過他還是摸上了仍舊在劇烈抽泣的隆凱詒那一頭柔軟的發。誰知卻被隆凱詒粗暴地打掉，然後就用雙手交替著搗向李桐的胸口，嘴裡不停地念叨著你怎麼能這樣對我，也不知道就這樣過了多久，她的拳頭越來越無力，最後一下之後，就那樣揪著李桐胸口的衣襟靠在了上面。

李桐低下頭，聞到了隆凱詒頭上特有的洗髮香波的味道，什麼都不能做的他，有些機械地抬起雙手把自己懷裡這個柔軟得幾乎就要融化掉的女孩子抱住了。如果說幾天前跟魏國明的談話讓李桐意識到自己可能不是一個好警察，那麼發生在今天的一切讓他意識到他自己可能都不是一個好男人，想到這裡，他下意識地滑動手臂，帶著深深自責地在隆凱詒的後背上撫摸了幾下。

第九十七章

月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流淌到坐在床沿的男人身上。此刻的男人用兩肘支著膝蓋深深低著頭，左手緊緊握著手機，右手則機械運動般地把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的香菸不斷往嘴裡送。在他兩腳之間的地毯上，大大小小的菸頭混著菸灰已經堆得彷彿一個小山包那麼高。

在金澤的那個小山村，當李桐說出“下次再來”的時候，隆凱誠就已經確信他回來也不會去彙報，所以當徐偉提出來盯李桐兩天的時候，隆凱誠幾乎毫不猶豫就拒絕了，這場賭博，他一直覺得是他取得了勝利，但是他沾沾自喜的時候忘記了一個重要的存在，那就是他最寶貝的妹妹。隆凱詒的那句“我今天不回家！”現在還在耳膜邊轟轟做響，隆凱誠感覺自己還是輸了，而且輸得很慘，輸掉了自己最不想輸掉的東西……

左手不自然地加重了握手機的力度，關節已經有些泛白，右手把即將燃盡的菸捲轉了一下，用食指和拇指狠狠掐滅，手一鬆，就掉落在那個小山包的山頭上，隆凱誠歪了身子伸出右手在床頭櫃上摸索，先是摸到了煙盒倒出來一根，叼在嘴上，又摸過來打火機，把煙點燃。房間裡紅光一閃，隨即再次被朦朧的月光籠罩，一如此時隆凱誠的腦海，他想不到任何可以反敗為勝的方法。

直到眼睛被來自手指間的煙霧燻得生疼的時候，隆凱誠茫然地抬起頭，發現窗外已經露出了魚肚白，頹然地站起身，他邁開步子往衛生間走去，踢倒了面前的小山包。

洗好了澡換好衣服，隆凱誠直接走下樓，在吧檯倒了杯龍舌蘭，然後便有些忐忑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杯酒還沒有下肚，便聽到院子裡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隆凱誠把酒杯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緩緩站起身往門口走去，卻被突然跑進來的隆凱詒撞了個滿懷。正在想要說些什麼的隆凱誠，卻發現隆凱詒頭都沒抬，繞過自己跑上了樓。看著迴避著自己視線的妹妹，隆凱誠只覺得一股憤怒從心中升騰開來，推開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