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方面,其實主要為了你回城的調遷。”趙慶書在馬上搖著身子,面色嚴肅的說。
邱石在一旁聽著,然後接了話,說:“回城?”
“對,回城。我聽說你的在這兒的名氣可不小,之前鄧書記沒走,我也不好說。你已經都這麼大的人,別成天還跟小時候一樣沒個輕重。其實這事兒本來早就定下來了,但這邊的關係不好找,你表現又不太好,所以託了不少人,才打通一些門路,好歹這事兒是辦下來了。”
邱石大驚,道:“誰讓你們託關係的。我又沒催你們趕緊讓我回去。”
趙慶書聽到這話倒是一陣怵愣,急問:“你的意思,你不想回去?”
邱石勒住手裡的韁繩,馬止步,他說:“也不是不想回去。可現在我還沒想好呢。”
趙慶書不懂這所謂的沒想好的中心含義是什麼,只問:“那你到底是回還是不回?”
邱石遲疑了片刻,抬頭說:“不。我不回去,起碼現在不回去。”
趙慶書嚴肅地看著邱石,然後說:“你可想好了,這個機會要放棄了,之後的事就難說了。”
邱石回頭看去,只見那茫茫大地上,一群如螻蟻般渺小的牲口群和那頂帳篷。然後轉頭對趙慶書說:“嗯,想好了。我覺得這兒挺好的。你回去跟我媽別再託關係讓我回城,你也是啊!”
趙慶書作為一個長輩,又是他的繼父,從平心而論他是一萬個不願邱石留在這兒,這眼下就快滿二十的人,再呆上幾年這大好青春就都葬給了這兒。
他說:“不行,這事兒你得跟你媽商量。當初你走的時候就說好的,過不了多久我們就想辦法把你調回去。可是你現在突然說不回去,你讓我怎麼跟你媽交代。”
邱石執拗道:“哎喲,有什麼不好交代的。我在這兒受黨的教育,不比以前在家胡鬧瞎折騰強啊。我不回去還不是少給你們添麻煩。”
趙慶書說:“什麼話!自己家的孩子能添什麼麻煩。”
邱石惱了,說:“您別以為我對您沒意見了,我跟以前一樣,對您意見大得很,回去我照樣要鬧。行了,就這麼定了,我已經大了,這些事兒讓我自己決定吧。”
說完一扯馬韁,往回走去。
趙慶書想了一會兒,內心感懷著歲月的創造力,又或者感慨這一片遼闊的天地促使了邱石這個曾經的孩子如今真的蛻變成了一個成熟的男人。想著心事,他也趕著馬跟了上去。
☆、第三章。淨土9
送走了趙慶書,邱石和秋陽每天的生活依舊回到原處,沒有重點,反反覆覆,時間也就過得很快,沒怎麼記憶就過了小滿這個節氣,到了農曆五月間。今年這一季的雨來勢異常兇猛,剛開始就下了好幾場暴雨,而每到這個季節場站就會趕著一群群牲口到他們手上,這便是工作,是任務。但雨一旦下大發了,這草地就變成一個個要命的陷阱,吃不準哪一腳踩空了,連人帶馬一塊兒被吞掉。這便給他們平時的工作更平添了不少的麻煩和危險。只要一見變天,這就得趕著馬回來,片刻都不敢耽擱。
前天,秋陽收到一份調查通知,場站的人送過來就走了,連個模稜兩可的隱喻也沒留下,推敲不出個所謂的調查是好是歹。這讓秋陽有些惴惴不安,但缺不顯於皮面,反倒安慰邱石寬些心。
過了兩日,這一早他便起動身去了縣裡。
秋陽離開幾個小時,到了中午,邱石在火上煮了點東西,剛吃了,本是萬里的晴空忽然南邊就起了雲,越發濃密起來,緩緩朝著整個天空擴散。邱石趕緊帶著啞巴叔準備收了那場站放在這兒的那十一匹馬和二十來頭犛牛,牲口群一直在北邊,離營帳有個十來裡的距離。當他們正要帶著牛馬群往回走時,驚起了一連串的炸雷,震天動地的,馬嚇得來回急竄,邱石騎在那渾身黝黑的風影子背上,不斷地揮著手裡的鞭子驅趕他們朝帳篷的方向去。雷聲過後,大雨如注,滂沱漫天。
邱石顧不上那些已經亂不成伍的牛馬群,只管駕著馬往回趕。
回到帳篷,等了好些時間卻未見啞巴叔進來,便衝出帳篷,頂著風勢雨勢到處喚人。
雨一直下到了晚上,後半夜就徹底停了,雲開了,半彎的明月也露出來了。
秋陽因為雨故就留在了縣裡沒有回來,邱石一晚無眠,好容易等到了天亮,他又跨上馬背衝動還留著溼氣的荒原上去找人。跑了沒多遠,風影子的腳一腳踩空,差點陷入泥潭裡,邱石摔到地上,險象環生般地掙脫了那渾濁的泥沼。他爬起來上前拉住馬韁,坐到地上,喘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