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不高,卻較精緻,油漆剛乾透,兩個木工正將一塊金字牌釘在大門上,對面兩峰夾峙如劍,正是山勢最險的劍關。
孔蘭君羅衣窄袖,站在山峰後的一株古柏下,遙指著這座酒樓,道:“你看這酒樓怎麼樣?”
柳長街道,“房子蓋得不錯,地方卻蓋錯了。”
孔蘭君道:“哦?”
柳長街道:“酒樓蓋在這種地方,怎麼會有生意上門,我只擔心它不足三個月,就得關門大吉。”
孔蘭君道:“這倒用不著你擔心,我保證不到明天天亮,這座酒樓就已不見了。”
柳長街道:“它會飛?”
孔蘭君道:“不會。”
柳長街道:“既然不會飛,怎能會忽然不見?”
孔蘭君道:“既然有人會蓋房子,就有人會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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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長街道:“難道這座酒摟不到明天天亮,就會被人拆完?”
孔蘭君道:“嗯。”
柳長街也不禁覺得奇怪,道:“剛蓋好的房子,為什麼要拆?”
孔蘭君道:“因為這房子蓋起來就是為了給人拆的。”
柳長街更奇怪。
有人為了置產而蓋房子,有人為了住家蓋房子,有人為了做生意蓋房子,也有人為了要金屋藏嬌而蓋房子,這都不稀奇。
可是就為了準備給人拆而蓋房子,這種事他實在連聽都沒有聽過。
孔蘭君道:“你想不通?”
柳長街承認道:“實在想不通。”
孔蘭君冷笑道:“原來你也有想不通的事。”
她顯然並不想立刻把悶葫蘆打破,所以柳長街不想再問。
他知道孔蘭君帶他到這裡來,絕不是隻為了要他生悶氣的。
她一定有目的。
所以用不著他問,她也遲早總會說出來的。
柳長街對自己的判斷也一向都很有信心。
夕陽西落,夜色已漸漸籠罩了群山。
酒樓裡已燃起了輝煌的燈火,崎嶇的山路上,忽然出現了一行人。
這些人有男有女,男的看來都是酒樓裡跑堂、廚房裡大師傅的打扮,女的卻都是打扮得妖豔,長得也不太難看的大姑娘。
孔蘭君忽然道:“你知道不知道這些人是來幹什麼的?”
柳長街道:“來拆房子的?”
孔蘭君道:“就憑這些人,拆三天三夜,也拆不光這房子。”
柳長街也承認,拆房子雖然比蓋房子容易,卻也得有點本事。
孔蘭君忽又問道:“你看不看得出這些女人是幹什麼的?”
柳長街當然看得出:“她們乾的那一行雖然不太高尚,歷史卻很悠久。”
那的確是種很古老的職業,用的也正是女人最原始的本錢。
孔蘭君冷冷道:“我知道你喜歡看這種女人,所以你現在最好多看幾眼。”
柳長街道:“莫非到了明天早上,這些人也都不見了?”
孔蘭君淡淡道:“屋子蓋好就是為了要拆的,人活著,就是為準備要死的。”
柳長街道:“你帶我到這裡來,就是為了要我看房子被拆?看這些人死?”
孔蘭君道:“我帶你來,是為了要你看拆房子的人。”
柳長街道:“是些什麼人?”
“是七個要死在你手裡的人。”
柳長街終於明白:“他們今天晚上都會來?”
孔蘭君道:“嗯。”
柳長街道:“這房子本是秋水夫人蓋的,蓋好了叫他們來拆?”
孔蘭君道:“嗯。”
柳長街雖然已明白,卻還是忍不住問道:“為什麼?”
孔蘭君道:“因為秋橫波也很瞭解男人,尤其瞭解這些男人,把這種男人關在洞裡,關得太久了,他們就算不發瘋也會憋不住的,所以每隔一段日子,她就會放他們出來,讓他們痛痛快快的玩一次。”
柳長街忍不住在嘆息。
他們來了後,會變成什麼樣子,他不用看也可以想像得到。
他實在替這些女人覺得可憐,他自己寧可面對七條已餓瘋了的野獸、也不願和那七個人打交道。
孔蘭君用眼角膘著他,冷冷道:“你也用不著同情他們,因為你只要一不小心,死得很可能比她們還慘。”
柳長街沉默著,過了很久,才問道:“他們要是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