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軍這次宣傳攻勢的“目標受眾”,主要還是下面那些團長、營長們,就是要鄭州兵團從中層開始亂起來。因此,主要還得靠傳單。
幾座前線機場也點起了篝火,明軍偵察機在兩串篝火間起飛,升上漆黑的天空。很快,從鄭州到洛陽一百多公里長的戰線上,到處都飄落著“先入關者為侯”的傳單。
同時,明軍方面火力稀疏下來了,不再玩命強攻了,各支部隊臨時後退修整。
……
明軍攻勢減弱,前線清軍各級都鬆了一口氣,終於有了一次喘息的機會。
但是,半小時不到,氣氛就明顯不對勁兒了。
無論在洛陽山地前線、鄭州平原前線上,那些戰壕裡、沙袋掩體後面、觀測窩棚裡,無論官兵,都撿著漫天飄落的傳單,盯著看,看著看著表情就不對了。小兵們嫉妒地望著自己的長官,小聲嘀咕著:
“賊你媽,不是吧……”
“……真的假的?”
“封侯啊……”
“看,看,上邊說了,不分級別啊……”
“那咱也能去搶關了?”
“就你個哈慫還想封侯,冉的跟慫一樣……”
“這不是冉不冉的事兒,這得手裡有兵……咱當小兵的不行,起碼得是咱長官……”
……
而那些長官們,凡是手裡有幾個兵的,此刻都是眼珠子紅通通的,嚥著唾沫,手裡捏著傳單,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營長大人!”
一個地堡窩棚裡,一個營副突然大聲喊道。把一大圈下級軍官都嚇了一大跳。
這些下級軍官,每人手裡都捏著一張傳單,都是各懷鬼胎,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營長大人!”那個營副慷慨激昂地大喊道,“您平時待弟兄們就像親兄弟一樣,這個節骨眼兒上,沒說的!咱全營弟兄豁出去了,保著您搶函谷關去!咱爺們兒在這哈出生入死,為的也不過是陳旺武那幾兩金子!還不如現在就拉到西邊去,保營長當鎮關侯去!營長,您封了侯,只要到時候別忘了弟兄們就行了!”
那個營長也是激動得面色潮紅,緊緊攥著傳單,原地猛走了幾圈,“啪”地一拍桌子,喝道:
“好!!!弟兄們有這份兒心,額姓劉地只要搶到鎮關侯,絕不虧待弟兄們!在額地封地裡邊兒,大官小官少不了弟兄們的!到時候侯爵以下,伯爵、子爵、男爵,全營弟兄誰都少不了!要是弟兄們嫌南明皇帝老兒不大方,額姓劉地從自己掏錢,給弟兄們發年金!”
“嗷!!!”
窩棚裡爆發出一陣興奮的嚎叫,隨即“啪”的一聲槍響,這個營長捂著後腰,死死盯著旁邊的營副,慢慢倒下去了,身下一團血泊。
營副提著冒煙的手槍,大聲喊著:
“弟兄們!這姓劉的軍校都木上過,家給買了個營長,平時媚上欺下,喝大家兵血,全營弟兄敢怒不敢言,今天這驢不日也不掂掂自己成色,還想全營弟兄保他當鎮關侯?球!”
這個營副顯然比營長更得軍心。下面又爆發出一陣更響的歡呼,立刻都把他喊做“營長”了。
“營長大人!”一個下級軍官喊道,“從咱這到函谷關二百多里地呢!咱咋去?”
“咋去?坐火車!火車最快!”新營長揮動著手槍,指指點點命令道,“馬上下手佈置,讓前邊弟兄們都從陣地上撤下來,上北邊搶火車去!快!快!慢一步就讓別人搶先了!”
一聲令下,指揮部裡亂作一團,每個軍官都抄起野戰電話,往前線大呼小叫,讓部隊都撤回來,朝北邊鐵路火速行軍。
……
一時間,整個鄭州兵團,幾乎每個前線指揮部裡,都上演著類似的一幕。整個集團軍的指揮體系、控制架構,一瞬間崩潰了。而且這種崩潰是從中層開始的,以營團為主力。營團級別反應最快,傳單扔下去一小時內,各營、團都在忙著往回撥兵。而師、旅級別的也坐不住了,都在極力控制著自己的隊伍。但這些師長、旅長們並不是像穩定隊伍繼續抵抗明軍,而是想拉起自己的隊伍,也向西搶函谷關去。
但是師和旅也是由營和團組成的。下面的營長團長們,都覺得自己手裡的兵力足夠搶關、守關的了。師長旅長已經指揮不動下面的營長團長了。他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軍隊分崩離析,毫無辦法。而下層的連、排、班,基本都沒有亂,還是聽從營長團長的指揮。因為他們都知道,連排級的兵力不足以奪下函谷關。想分一份兒富貴,最好還是保著自己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