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都懸起來了。她盼著夢想成真,可又覺得自己異想天開了,怎麼可能因為一個不能生的女人絕後。現在是謝婉妤還算年輕,而謝家又正勢大。再過個三五年,要是謝婉妤還是生不出來,她就不信王爺王妃還能坐視不管,就是世子只怕也坐不住的。
“那可說不準,你也是瞧見的,大哥有多疼大嫂,換成旁人別說七年無所出,就算生了一堆,該納妾還是納妾,如大哥這樣專情的那是萬中無一。”三少夫不無羨慕地嘆了一聲:“雖然大嫂不能生挺可憐,可她嫁了個疼人的丈夫,還遇上了母妃這般視她如己出的婆婆,多少人羨慕。”
三夫人扯了扯帕子,心裡冒酸,出身顯赫,嫁入王府,婆婆和善,丈夫專情,幸好不能生這一點讓大家平衡平衡,要不她們這些人還有沒有活路了。可再一想,就算謝婉妤不能生,世子也不改初心不納二色,想起自己那個但凡香的臭的都往床上拉的丈夫,三夫人差點扯破帕子。
二夫人瞥她一眼,心道可不是羨慕麼,羨慕的都快扭曲了。謝婉妤在京里名聲可不好聽,不識大體的妒婦,不下蛋的母雞,佔著茅坑不拉屎……
不著痕地摸了摸肚子,她好像又有了。這女人啊,旁的再好都是錦上添花,能生兒子才是真本事。
荷香苑裡,榮王妃慈眉善目地看著阿漁:“今兒我瞧著你有些心神不寧?這是怎麼了?”
語氣神態都是滿滿的關心。
京城誰不說謝婉妤命好,遇上了一個和善心寬的婆婆,拿她當親女兒疼。縱然謝婉妤把持著沈克己不許他納妾,榮王妃也不像其他婆婆那般橫挑鼻子豎挑眼,更不強塞女人,反倒多方維護。
阿漁垂了垂眼簾,遮住眼底譏諷。能不護著嗎?真正不能生的是她寶貝兒子。可不得好好哄著,哄得謝婉妤死心塌地替她兒子背黑鍋。
這對母子端地無恥,騙婚不夠,還要讓原身當妒婦,他們搖身一變倒成了好丈夫好婆婆。
“母妃,”再抬眼,阿漁眼底蒙上一層淚光,菱唇親啟,欲言又止。
榮王妃心裡發緊,溫柔開口:“你是遇上什麼難事了?你只管說出來,母妃定為你做主。”
阿漁為難地看看左右丫鬟,榮王妃心繃得更近,示意他們退下,屋內只餘下她們二人。
阿漁聲哽咽:“母妃,咱們再為復禮請幾位名醫吧。”
沈克己,字復禮,克己復禮為仁,白瞎了這麼好的字眼。
不妨她提這事,榮王妃吃了一驚,定了定心神,看著阿漁的眼睛緩緩說道:“之前不是說,不再折騰復禮了,你怎麼改主意了?”
沈克己這毛病是少年時期發現的,他和其他人一樣從十二三歲開始變聲長喉結,那物件卻遲遲起不來。
一開始榮王妃還沒想的這麼嚴重,撥了個漂亮的小丫鬟教導兒子人倫,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晴天霹靂不外如是,她一面下死手壓住這訊息一面暗中尋訪名醫,然毫無效果。後來謝婉妤進了門,也沒放棄治療,直到四年前,兒子不堪其辱,紅著眼睛求他們不要再折磨他。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見兒子如此,她心如刀絞。謝婉妤也說不治了,她悄悄鬆了一口氣,這麼多年下來,其實她幾乎死心了,只是總得給謝婉妤一個交代。謝婉妤自個兒都放棄了,那再好不過。
可時隔四年,謝婉妤竟然主動提出請名醫,榮王妃一顆心往下沉,她怎麼突然改主意了。
當然是故意往你們傷口上撒鹽啊。
阿漁淚盈眉睫:“母妃,昨兒我無意中聽見幾個小丫鬟說,說,說這王府將來指不定落在誰手裡呢!母妃,我剛才抱著寶哥兒,可我這心實在是親近不起來。這不是自個兒生的終究不是自個兒生的,對他再好也養不熟,將來必定是要孝敬親生爹孃甚至是親祖母的。到時候,我們長房如何自處,母妃,難道您就甘心把這偌大的家業讓給外人的子孫?”
榮王妃自然是不甘心的,不然她為什麼費盡心機隱瞞兒子的隱疾,不就是不想兒子失去世子之位。
阿漁走後,榮王妃思量許久,決定再試試看,興許就治好了呢。榮王偏疼許側妃生的老二老五,將來若是要抱養,極大可能是從二房五房抱養,讓許側妃那個賤人的孫子繼承王府,不想還好,一想她就嘔得慌。
如此榮王妃又派人請阿漁過來,說了自己的決定。
阿漁大為感激。
榮王妃苦笑:“你這孩子說什麼見外話,是我們孃兒倆要想謝謝你,這些年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