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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告狀,會不會被揍得很慘?可即使她什麼都不說,也照樣逃不了一頓打。克里斯塔爾那幫人已經準備好對付她了……
“……發生什麼事了嗎,蘇克文達?”
她點點頭。特莎鼓勵她道:“能告訴我是什麼事嗎?”
於是蘇克文達說了。
她可以肯定,在特莎邊聽邊微微皺起的眉毛中,不止有對她的同情。也許特莎在擔心,若是帕明德聽到自己對凱瑟琳·威登的診斷在大街上被人叫罵,不知道會作何感想。坐在廁所隔間裡時,蘇克文達自己也沒有忘記擔心這件事情。或者,特莎不安的表情是因為她不想責罰克里斯塔爾·威登。毫無疑問,克里斯塔爾也是特莎最喜歡的學生之一,正如她是菲爾布拉澤先生最喜歡的學生一樣。
她覺得不公平!一種強烈而刺痛的憤怒衝破了蘇克文達的悲慘、害怕和自我厭惡,把日常包裹住她的擔憂和恐懼都掃到一邊。她想到克里斯塔爾一幫人作勢向她衝過來的樣子,她想到每節數學課時肥仔都在她背後伸出毒舌嘀嘀咕咕,還有她昨晚剛剛從自己“臉譜”主頁上刪掉的留言:
蕾絲邊:女性對女性的性取向。又稱女同性戀。語出古希臘萊斯瓦斯島(Lesbos)。
“我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的。”說這話時,蘇克文達感到血直朝自己耳朵上衝。
“知道什麼……?”特莎仍然一副為難的表情。
“知道有人抱怨過媽媽對她曾外祖母的治療。克里斯塔爾和她媽媽根本不和家裡其他人講話。或許,”蘇克文達說,“是肥仔告訴她的?”
“肥仔?”特莎不解地重複道。
“嗯,要知道他們倆在約會啊,”蘇克文達說,“他和克里斯塔爾。或許是他告訴她的。”
看到每一滴職業化的冷靜都從特莎臉上流失,蘇克文達感到一絲苦澀的滿足。
9
凱·鮑登再也不想踏進邁爾斯和薩曼莎家的門檻。她無法原諒他們見證了加文對她的冷漠,還有邁爾斯屈尊俯就的笑聲,他對貝爾堂的態度,以及他和薩曼莎談論克里斯塔爾·威登時嘲諷的口氣。
儘管加文事後道了歉,並半真半假地重申了對她的愛情,凱還是忍不住設想他和瑪麗幾乎鼻子碰鼻子地坐在沙發上的畫面,還有他跳起來替她收拾餐具,以及他夜色中送她的情景。幾天後,當加文告訴她自己去瑪麗家吃了晚餐時,她費了很大勁才控制住不發脾氣,因為他在她霍普街的房子裡除了吐司之外什麼也沒吃過。
或許她不能說“那個寡婦”任何壞話,因為那女人在加文口中簡直宛如聖女一般,但莫里森兩口子就不同了。
“我無法說我很喜歡邁爾斯。”
“他也不能算是我最好的朋友。”
“照我說,要是他當選,戒毒所就完了。”
“我不覺得會有什麼不同。”
加文的冷漠,他對別人痛苦的無動於衷,總是讓凱感到憤怒。
“有什麼人會支援貝爾堂嗎?”
“科林·沃爾吧,我猜。”加文說。
於是,週一晚上八點鐘,凱走上沃爾家的車道,摁響了他們的門鈴。從門前的臺階上,她可以看到薩曼莎·莫里森那輛紅色的福特嘉年華停在三棟房子開外的車道上。此情此景更激發了凱的鬥志。
沃爾家的門被一個身穿扎染襯衫、相貌平平、身材短粗的女人開啟了。
“你好,”凱說,“我是凱·鮑登。不知能否讓我跟科林·沃爾先生談一談?”
有那麼短短一瞬間,特莎愣愣地盯著門口那個年輕漂亮的陌生女人,腦子裡閃過一個非常荒唐的念頭:科林有外遇,他的情人現在找上門來了。
“哦——好的——請進。我是特莎。”
凱懇切地在門墊上擦了好幾下腳,然後跟著特莎進了一間比莫里森家小且簡陋卻更溫馨的起居室。一個高個子禿頂男人正坐在扶手椅上,腿上放著筆記本,手裡握著一支筆。
“科林,這位是凱·鮑登,”特莎說,“她想跟你談談。”
特莎看到科林驚訝和戒備的表情,立刻知道他並不認識那女人。真是的,她有些慚愧地想,你在想什麼啊?
“對不起,這樣冒昧地不請自來,”凱對站起來同她握手的科林說,“我應該先打電話的,但是你——”
“是的,我們家的號碼不在電話簿上。”科林說。他比凱高很多,眼睛在鏡片後顯得特別小。“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