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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閃眨,“我夢見跟你在一條船上,就我們兩個人。那條船在荷花葉中,隨著微風氣蕩;我靠在你的胸前,聽得見你的心跳;還聽見‘卜、卜’的聲音——”

“真妙!”阿狗笑了,“心還會‘卜、卜’地跳?”

“是啊!我也奇怪。仔細再看才知道,是含苞的荷花在開放的聲音。”

“那還差不多!”阿狗問道:“你看見過荷花開放?”

“見過。我家後面就是一個大池塘,有許多荷花,不知道比你們的怎麼樣?”照子又解釋:“我是說,不知道你們的荷花美,還是我們的荷花美,如今,”她又傷感了,“再也沒有比較的機會了!”

“也不一定,也許還有機會。”

“真的?”

“當然是真的。”阿狗笑說,“你想,在這個時候,我還能騙你?”

這就不像是隨口敷衍,更不是有意脾氣;照子倏然改容,雙手放在膝蓋上,坐直了身子說:“李君,我要你告訴我,那是怎樣的一個機會?”

“我不能告訴你,到時候你自己會明白。”

照子低眉垂眼,靜靜地想了一會,問道:“你所說的‘到時候’是什麼時候?”

“不會太久。”

“是——”照子又問道:“以後呢?我還是得被遣返?”

“那——?”阿狗躊躇了,真不知該如何回答。

“李君!”照子絲毫不放鬆地逼著問:“我覺得我的疑問,並不難回答。”

“那是你的想法。你不明白我的處境,你一時可以不被遣返,但終須一別。除非又有一種新的機緣,能讓你長住在中國。”

這話更玄妙難解了!照子很用心地想了一會,怯怯地說:“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在這裡生根落籍?”

“果然能長住在中國,自然是生根落籍了。”

“我就不明白,怎麼可以這樣?莫非你是有什麼最後的打算?”

“打算就是打算,何以謂之‘最後的打算’?”

“你好像有點糊塗,”照子有些激動了,“不肯明明白白表示心裡的想法。也許我太天真了,我的想法太可笑了,根本就不是那回事。”

見此光景,阿狗不免失悔。閃轉騰挪,一無效果,反倒引起了誤會。看樣子,非有明確的表示不可了。

於是,他也像她一樣,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經地說:“如果你能不被遣返,當然能在這裡生根落籍,一切由我負責。”

“那麼,話又回到老路上來了,我不知道怎麼才能不被遣返?是不是?你有什麼打算?打算著讓我永遠伴著你。

這話令阿狗吃驚!驚的是照子的語其中,已充分表露了願以身相委之意;而事實上是很難辦到的!風俗不同,身分不配,都還在其次,最主要的是他還沒有成家的準備。

將前前後後的對話想了一遍,阿狗深深失悔自己的言語,過於曖昧,覺得有及時作一澄清的必要。

“照子,我的話說得不夠清楚。我的意思是,可能有一個意外的變化,使得你暫時不能回國。那時候我就可以設法安排一個機會,讓你能比較一下,西湖的荷花與你家的荷花的高下。至於你問,是否能讓你永遠陪伴我?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不過事實上恐怕很難辦到。”

就在這時候有人來叩門,是慰安所中幹粗活的一箇中年傭婦,說不二子派人來接照子,請他立刻就去。

這是很突兀的一件事。可是阿狗和照子的心裡都明白,是辛五郎想跟她見面,所要談的當然是有關陳東的動態或疑問。令人驚疑的是,深夜來迎,竟等不到天明,不知是何急要的大事。

“你去吧!”阿狗輕聲地說道:“我在這裡等你。”

即令他自己不說,她也會這樣留他。因為她是辛五郎和阿狗之間的聯絡人,從辛五郎那裡回來之後,一定是有話要向他說的。

※ ※ ※

果然,照子於曙色將現時回到阿狗身邊的第一句話是:“辛五郎希望你打聽一件事,能在今天午前就有迴音給他”

“喔,是關於陳東的嗎?”

“是的!”照子很冷靜地說:“泊在乍浦,用來載我們回國的船,昨天晚飯以後,忽然起火燃燒,辛五郎很想知道,這是不是陳東搞的把戲?目的是什麼?”

阿狗亦同樣地保持著冷靜,“燒了幾條船?”他問。

“據說是兩條。一條先起火,延燒到另一條;沉了一條,另外一條亦非大修不能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