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塵。
這一役把岑其斯、齊雲璈等五毒教中高手一鼓作氣的盡
數點倒,只是何鐵手和何紅藥兩人不在其內。袁承志心中稍
定,尋思:“只要青弟此時還不遭毒手,他們便有再大仇恨,
也不敢加害於她。”
回到住宅,焦心等候,傍晚時分,出去打探的人都回報
說沒有線索。天交二更,袁承志吩咐吳平與羅立如,將單鐵
生的屍首送往順天府尹衙門去,公門中人見到他的模樣,自
知是五毒教下的毒手。焦宛兒領著幾名幫友,留在宅裡看護
傷者,防備敵人。
袁承志焦慮掛懷,哪裡睡得著?盤膝坐在床上,籌思明
日繼續找尋青青之策。約莫坐了一個更次,四下無聲,只聽
得遠處深巷中有一兩聲犬吠,打更的竹柝由遠而近,又由近
而遠。他思潮起伏,自恨這一次失算中計,遭到下山以來的
首次大敗,靜寂中忽聽得圍牆頂上輕輕一響,心想:“如是吳
羅二人回來,輕身功夫無此高明,必是來了敵人。”當下安坐
床上,靜以待變。只聽窗外如一葉落地,接著一人格格嬌笑,
柔聲道:“袁相公,客人來啦。”袁承志道:“有勞何教主枉駕,
請進來吧!”取出火折點亮蠟燭,開門迎客。
何鐵手飄然而入,見袁承志室中陳設簡陋,除了一床一
桌之外,四壁蕭然,笑道:“袁相公好清高呀。”袁承志哼了
一聲。
何鐵手道:“我這番來意,袁相公定是知道的了。”袁承
志道:“要請何教主示下。”何鐵手道:“你有求於我,我也有
求於你,咱們這個回合仍是沒有輸贏。”袁承志道:“我想不
必再較量了。何教主有智有勇,兄弟十分佩服。”何鐵手笑道:
“這是第一個回合,除非你把我們五毒教一下子滅了,否則還
有得讓你頭疼的呢。”
袁承志一凜,心想他們糾纏不休,確是不易抵擋,說道:
“何教主既與我那兄弟的父親有仇,還是徑去找他本人為是,
何必跟年輕人為難?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結……”
何鐵手嫣然一笑,說道:“這個將來再說。客人到來,你
酒也不請人喝一杯麼?”
袁承志心想此人真怪,於是命童僕端整酒菜。焦宛兒不
放心,換上了書童的裝束,親端酒菜,送進房來。何鐵手笑
道:“真是強將手下無弱兵,袁相公的書童,生得也這般俊。”
袁承志斟了兩杯酒。何鐵手舉杯飲幹,接著又連飲兩杯,
笑道:“袁相公不肯賞臉喝我們的酒,小妹卻生來鹵莽大膽。”
焦宛兒介面道:“我們的酒沒毒。”何鐵手笑道:“好,好,真
是一位伶牙利齒的小管家。乾杯!”
袁承志和她對飲了一杯,燭光下見她星眼流波,桃腮欲
暈,暗忖:“所識女子之中,論相貌之美,自以阿九為第一。
小慧誠懇真摯。宛兒豪邁精細。青弟雖愛使小性兒,但對我
一片真情。哪知還有何鐵手這般豔若桃李、毒如蛇蠍的人物,
真是天下之大,奇人異士,所在都有。”何鐵手見他出神,也
不言語,只淡淡而笑,過了一會,低聲道:“袁相公的武功,
小妹心折之極。似乎尊師金蛇郎君也不會這點穴手段,這門
功夫,袁相公是另有師承的了。”袁承志道:“不錯,我是華
山派門下弟子。”何鐵手道:“袁相公武功集諸家所長,難怪
神乎其技。小妹今晚是求師來啦。”
袁承志奇道:“這話我可不明白了。”何鐵手笑道:“袁相
公若是不嫌小妹資質愚魯,就請收歸門下。”袁承志道:“何
教主一教之長,武功出神入化,卻來開這玩笑。”何鐵手道:
“你如不傳我解穴之法,難道我們教中幾十個人,就眼睜睜讓
他們送命不成?”袁承志道:“只要你把我朋友送回,再答應
以後永遠不來糾纏,我當然會給他們解救。”何鐵手道:“這
麼說來,袁相公是不肯收我這個徒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