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的翠微見主子皺了眉,上前厲聲喝道:“媽媽們不好好當差,嚼什麼舌根子!”
兩個僕婦這才注意到杜婉詞,忙行禮道:“小底胡謅,小底打嘴!”
杜婉詞淡道:“夫人在裡頭嗎?”
“在,在,剛才雲裳坊送來了幾匹料子,郡主正在給婉小娘子挑著呢!”
杜婉詞見兩個僕婦一臉巴巴地看著她,一副討饒的模樣,不耐地揮一揮手,道:“漱漱口,去於媽媽那領罰!”
“是,小底這就去,這就去!”
翠微見兩個婆子狼狽而去,輕聲問道:“主子,姬姨娘等閒從不邁進榮延院,這一回?”
杜婉詞神情輕蔑地道:“她還有個兒子不是?”二孃總標榜一副風輕雲淡、萬事不過心的模樣,她還真能不為自個的兒子操心?
及到了廳裡頭,正在挑著料子做衣裳的趙萱兒見女兒過來,歡喜地道:“婉婉快過來,娘正在給你選料子呢,你看這匹金絲軟煙羅給你做一身散花裙可好?”
杜婉詞猶豫了一下,問道:“娘,今個二孃過來了?”
趙萱兒擰眉道:“誰在你跟前嚼舌了?”說著眼睛看向了她身後的翠微和碧蘿,“珍珠,帶下去教教規矩!”
杜婉詞張口欲言,見娘對她搖頭,不由抿了唇。
翠微和碧蘿頓時臉色煞白,也不敢求饒,這幾年郡主脾氣越發陰晴不定,兩人乖乖地跟著珍珠下去。
屋子中一時只剩下母女二人,趙萱兒才道:“姬氏察覺到熙文身邊的小廝有問題,過來求我換兩個。”
“娘答應了?”
趙萱兒嘲諷地低哼一聲:“她不是一向自詡清高嗎?自去求於媽媽好了,家中僕人那麼多,好與不好,難道要我一個個盯著不成?”
杜婉詞默然,於媽媽是孃親的陪嫁,二孃自詡清高,怎會舍下身段求於媽媽。
杜婉詞猶疑道:“娘,若是她告到貴妃娘娘那裡?”
沈貴妃這些年來越發得勢,早些年還有劉修儀壓制,前些年不知道從哪蒐羅出一個尤物,進奉給官家,初被封為美人,現下已是從三品的淑儀,眼看這位楊淑儀幾年間風頭儼然蓋過了當初的劉修儀。連帶著沈貴妃也愈發得帝心。
趙萱兒搖著絹扇淡道:“我是趙家的女兒,難道還要看一個姨娘的臉色?對了,王府裡傳話來說,大皇子要選妃了。”說著,一雙瑞鳳眼靜靜地看向了女兒。
趙萱兒末一句像是隨口提的,杜婉詞還是忍不住心跳了下,皺著月眉道:“娘,女兒不願意進宮!”
趙萱兒放下了手中的茶盞,莞爾一笑:“娘明白婉婉不願意去,娘只是隨口一提罷了。”
杜婉詞不想再說這事,將今個在孫家茶樓的事略略說了一遍,未及說完,“哐”地一聲,趙萱兒砸了手中的茶盞,微微緩氣道:“真當有老夫人護著,就敢欺負在你頭上了,她算個什麼東西!來人!”
門外的翠湄忙進來,低頭問道:“夫人有何吩咐?”
“讓於媽媽帶兩個僕婦將言小娘子帶到祠堂去,讓她在列祖列宗跟前跪到明個辰時初!” 趙萱兒冷聲道。
翠湄恭聲應下,暗道,郡主這又是將火氣撒在言小娘子身上了!
***
明月閣裡頭,紫雲翻著自家小娘子已經啃過的話本子,問道:“主子,你有沒有發現公子鳳竹的話本子近來越像一個人在呢喃著情話,這一句‘君之我所繫,卿之我所意’,而且這裡頭的小娘子的眉眼,怎麼越讀越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好像主子你!”
紫雲揣摩一會,忽地抬頭看著杜恆言道。
正在喝著花茶的杜恆言險些一口水噴在紫雲的臉上,好歹嚥了下去,捂著心口道:“許是那公子鳳竹的這些話本子就是寫給他娘子看的,有什好稀奇的。”
她前世就有看小說的習慣,在這裡淘了好些年的話本子,眼看就要鬧文荒了,幸虧這些年冒出了這麼一個公子鳳竹,文還對眼,不然真是要熬死。
杜恆言從紫雲手裡將那話本子搶了過來,只見那一頁寫著:“她笑吟吟地站在書院門口,雙目猶似一泓清泉,朝各人臉上轉了幾轉,眉目間露出一些鄙夷之色……”
杜恆言愕然地抬頭道:“難道我每日在書院裡橫行霸道,還有這麼美?”
紫雲掩著嘴笑道,“主子,這就是戲文裡說的,天生麗質難自棄!”
杜恆言將書扔給紫雲,自嘲道:“你家主子要是真有這麼美,也不會至今連一張草帖子都沒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