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妻子還因為那個原因躺在床上動彈不得,裡頭房間裡還洋溢著幾分溫馨**的氣氛,他就不由滿腦門子冷汗,這蘇東坡來得真不是時候,那幅情景絕不能讓這位文壇大豪看到,否則傳出去還不知被人怎麼歪曲。
哪知怕什麼偏偏來什麼,蘇軾在院子裡隨意踱了兩步,隨即便含笑說道:“今日老夫是特意來看看,你家前院收拾得齊齊整整,想必家有賢妻,屋子裡中也應該別有洞天才對。”
“這個內子”高俅幾乎找不到反對的理由,只得乾脆理直氣壯地瞎掰道,“內子這兩天身體不適,所以聽了大夫醫囑臥床休養。由於屋內有些病氣,所以不敢誤了學士。”
“原來如此,倒是老夫孟浪了。”蘇軾信以為真,也就順勢在草廳的石凳上坐了下來,“今日老夫也是閒來無事,想不到你的居處竟然如此寒儉。唔,老夫剛才一路行來看到了不少遊手好閒之輩,你也應該知道孟母三遷其家的典故,沒有想過遷居麼?”
高俅原本沒有考慮過此事,但是,想到今日高伸的醜陋嘴臉,再想想周圍那些喜歡道人短長的街坊,他著實心動了。微微嘆了一口氣,他無可奈何地答道:“學士好意我心領了,只是寒家狀況您也看見了,若要遷往清靜之地,那費用我決計負擔不起。”
說著說著,他的神情逐漸黯淡了下來,趁著這個機會,他又把今日的蹴鞠之戲玩笑似的說了兩句,然後又自嘲似的提到了那四貫賞錢。“我也知道這是玩物喪志之舉,但為了家中境況,只能不得已而為之。”
蘇軾聽得悚然動容,他接觸到的寒門學子不少,但像高俅這樣的卻是頭一個。搖頭嘆息了一番,他很是不滿地問道:“既如此,你為何不早點告知老夫,莫不是認為蘇府大門難進麼?一寸光陰一寸金,你雖年輕,但早年的時間已經荒廢了不少,不能再耽擱了!”
“學士,並非俅矯情,若是別無他法,我自當上門求助,不過若是可能,我還是希望自食其力,一場蹴鞠換來幾貫錢,這交易還是划算得很,不是麼?”高俅稍稍露出了自己的無賴嘴臉,果不其然,對面的蘇軾不僅不以為忤,反而露出了一絲笑意。
一老一少閒聊了一會,蘇軾也就提起了此來的目的。原來,藉著三月開春的機會,幾個和這位蘇大學士交好的文人墨客又要到蘇府會文,其中還包括了幾位大名鼎鼎的人物,其中就有並稱蘇門四學士的黃魯直、張文潛、晁無咎、秦少游。
雖然前一段時間在蘇府頻頻走動,但高俅還真沒有見過這四人,因此一聽到有這個難得的機會,他當然沒有拒絕的道理,滿口答應了下來。除此之外,那些他沒有聽說過的客人還有很多,認真論起來,他這個肚子裡沒有幾瓶墨水的人能夠受邀著實不容易。
恭恭敬敬送走了蘇大學士,他這才鬆了一口氣,連忙推門進了屋子。本來他還想著好好對妻子解釋幾句,誰料英娘如同小貓似的蜷縮在床上,抱著枕頭睡得正甜←也不忍吵醒她,輕手輕腳地收拾碗筷整理桌子,這才盛了一碗清水,提著毛筆在桌前立定。
既然是會文,那自然逃不了吟詩作對,只可惜他肚子裡存著的貨色只有那麼寥寥幾首,若不能善加把握,恐怕很快就要江郎才盡不可收拾了,所以他平時打定了藏拙的主意,惟有第一次在蘇府露面時剽竊過一首名不見經傳的宋詞。
他一邊蘸著清水在桌子上書寫,一邊喃喃自語道:“只可惜我當初沒善用自己的腦子,宋詞看得太少了!秦觀的詞我倒背過幾首,但如今正主兒早有了,再也派不上用場。唔,這個時期以後的詞人,我只知道李清照、辛棄疾和陸游,李清照的詞我背得最多,她現在應該還小,剽竊兩首估計不打緊,辛棄疾的青玉案我只記得最後一句,陸放翁老大人的就不好說了”
直到一碗水幾乎寫光了,他才勉強確定了屆時會文的大概曲目,累得著實夠嗆。此時此刻,他恨不得仰頭大嘆天道不公,卻渾然沒想到自己剛至寶地就能夠結識蘇軾是多麼幸運。想著想著,他不禁沉沉睡了過去。
錯過了一睹蘇學士的機會讓英娘很是懊惱,不過,她很快就振奮了精神,花了五百文從布店裡買來了幾匹布,隨即開始了晝夜趕工。高俅看著妻子熬紅了雙眼,心中不免疼惜,但英娘執拗的脾氣一犯,誰人都阻止不了,他也只得由著她去。
與此同時,上門探訪的宋泰也得知了女婿受了蘇軾正式邀約,大喜之餘便想四處宣揚,高俅苦苦勸說了好一陣子才把人攔了下來。儘管敬佩蘇門眾人的品行,但他更清楚一點,蘇軾這些代表著舊黨的官員遲早會被貶出朝廷,自己一個平民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