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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部分

人的便服,站在臺階上,一夜的安眠使她容光煥發,她向著陽光站著,老人以疼愛的眼光靜靜地望著她,她手裡正拿著一朵雛菊,在一點一點地摘花瓣。珂賽特並不懂那種可愛的口訣:“我愛你,愛一點點,愛到發狂,”等等,誰會教給她這些呢?她本能地、天真地在玩著那朵花,一點沒有考慮到,摘一朵雛菊的花瓣便是洩漏了一個人的心曲。如果有第四位美惠女神,名叫多愁仙女而且是含笑的,那她就有些象這仙女了,冉阿讓痴痴地看著那花朵上的幾個小手指,看到眼迷心醉,在那孩子的光輝裡把一切都忘卻了。一隻知更鳥在旁邊的樹林裡低聲鳴叫。朵朵白雲輕盈快捷地飛過天空,好象剛從什麼地方釋放出來似的。珂賽特仍在專心致志地摘她的花瓣,她彷彿在想著什麼,想必一定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忽然,她以天鵝那種舒展徐緩的優美姿態,從肩上轉過頭來向冉阿讓說:“爹,大橈船是什麼東西呀?”

第四卷或許下面的援助就是上面的援助

一外傷與內愈

他們的生活就這樣日復一日地暗淡下去了。他們只剩下一種排遣方法,那就是先前的那種愉快事情:送麵包給捱餓的人,送衣服給受凍的人。珂賽特經常陪伴冉阿讓去訪問貧苦人,在這些行為中,他們還能找到一點從前保留下來的井同語言,有時,當一天的行動進行得順利,贊助了不少窮人,使很多孩子得到溫飽後又活潑起來,到了傍晚時,珂賽特就顯得歡樂一些。正是在這些日子裡,他們去訪問了容德雷特的破屋。

就在那次訪問後的翌日早晨,冉阿讓來到樓房裡,和平常一樣沉著,只是左臂上帶育一條大傷口,非常紅腫,非常惡毒,象是被火燙的傷口,他隨意解釋了一下。這次受傷使他發了一個多月的高燒,沒有出門.他不肯請任何醫生。當珂賽特堅決要請一個醫生的時候,他就說:“找個給狗治病的醫生吧。”

珂賽特為他包紮,並以能為盡力服侍他而感到很大的安慰,她的神氣端莊無比,冉阿讓也感到舊時的歡樂又重臨他的心頭,他的懼怕和憂慮隨之煙消雲散,他常瞧著珂賽特說:“哦!多麼美好的創傷!呵!多美好的痛苦!”珂賽特見她父親養病,就背叛了那座樓房,再次與小屋子和後院親近起來。她幾乎日夜待在冉阿讓身邊,把他想看的書念給他聽,主要是些遊記。冉阿讓再生了,他的幸福也以無法形容的光輝煥然一新了,盧森堡公園,那個不認識的遊蕩少年,珂賽特的冷漠,他心中的全部烏雲已徹底消逝。因此他常對自己說:“那一切都是我憑空想象出來的。我是個老瘋子。”

他感到很寬慰,好象德納第的新發現——在容德雷特破屋裡的意外遭遇——已從他身上完全消失了。他已勝利逃脫,線索已斷,剩下的事,都無關緊要。當他想起那次意外時,他只覺得那夥罪犯可憐。他想,他們已進監獄,以後無法再去害人,但是這窮困絕望的一家人也難免太慘了。

至於上次在梅恩側門碰到的那種醜惡不堪的情景,珂賽特再沒有提起過。

在修道院時,珂賽特曾向聖梅克蒂爾德嬤嬤學習音樂。珂賽特的歌喉宛如一隻通靈的夜鶯,有時等天黑以後,她在老人養病的那間簡陋的小屋裡,唱一兩首憂傷的歌曲,冉阿讓聽了,心中特別歡悅。

春天到了,每年這個季節,園子裡總是異常美麗的,冉阿讓對珂賽特說:“你從不去園子裡,我想你到那兒去走走。”“我聽您的話就是了,爹,”珂賽特回答說。

她聽父親的話,又常到她的園裡去散步了,大多是獨自一人去。因為,我們已說過,冉阿讓幾乎從不去那園子,大約是怕別人從鐵欄門口看見他。

冉阿讓的創傷成了一種改變情形的力量。珂賽特看見她父親的痛苦減輕了,傷口逐漸好了,心情也好象放寬了些,她也就有了安慰,但她自己並沒有覺得,因為它是點點滴滴、自然而然來到的。接著就是三月,白日漸漸長了,冬天已經過去,冬天總是會把我們的感傷帶走一些的,隨後又到了四月,這是夏天的黎明,象曙色一樣新鮮,象兒童一樣歡樂,也象初生的嬰兒,偶爾要哭哭鬧鬧。大自然在這一個月裡吐露多種動人的光澤,從天空、雲間、樹林、原野、花枝各方面匯入人心。珂賽特還太年輕,當然會讓那種和她本人相似的四月天的歡樂照進她的心。傷感已在無意識中從她內心無影無蹤地消逝了。靈魂在春天是開朗的,丸如地窖子在正午是明亮的一樣。珂賽特甚至已不怎麼憂傷了。總之,情況就是如此,她自己並沒有感覺到。早晨,將近十點,早餐之後,她扶著她父親受傷的手臂,挽他到園裡臺階前走走,曬上一會兒太陽,此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