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軍,大不了是個囚徒。”哨兵要是翫忽職守,這一時刻可是太嚴重了。
冉阿讓走進稜堡,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這時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這選出的五個人和四套制服上。冉阿讓也看到聽到了一切,他不聲不響地脫下自己的制服,把它扔在那堆制服上。
當時情緒的激動是無法描繪的。
博須埃開口問道:“他是什麼人?”公白飛回答:“是一個拯救眾人的人。”馬呂斯用深沉的語氣接著說:“我認識他。”
這種保證使大家放了心。安灼拉轉向冉阿讓說:“公民,我們歡迎你。”
他又接著說:
“你知道我們都將去死。”冉阿讓一言不發,幫被他救下的那個起義者穿上他那件制服。
五 街壘頂上所見
使安灼拉憂心忡忡的,是在這嚴峻的時刻和大公無私的地方大家的處境。
安灼拉是一個徹徹底底的革命者,但從絕對完善的角度來看,還是有缺點的,他太象聖鞠斯特,不太象阿那卡雪斯?克羅茨①;但他的思想在“ABC的朋友們”中受到公白飛思想的吸引;近來,他逐漸擺脫了他那狹隘的信條,走向廣闊的進步;他開始承認,最終的宏偉演進是把偉大的法蘭西共和國轉變為浩浩蕩蕩的全人類的共和國。至於目前的辦法,一種兇暴的環境已經形成,他堅持用暴力;在這點上,他不敢變;他對那可怕的史詩般的學派信守不渝,這學派用三個字概括:“九三年”①。
安灼拉站在鋪路面堆成的臺階上,一隻臂肘靠著他的槍筒,陷入沉思;好象有一陣冷風吹過,使他戰慄;面臨死亡,使人感到就象坐上了三腳凳②一樣。他那洞察內心的瞳孔閃射出受壓抑的光芒。突然他抬起頭,把金黃的頭髮朝後一甩,就象披髮天神駕著一輛由星星組成的黑色四馬戰車,又象是一隻受驚的獅子把它的鬃毛抖成光環。安灼拉大聲說:“公民們,你們眺望過未來的世界嗎?城市的街道上光明普照,門前樹木蒼翠,各族人民親如兄弟,人們大公無私,老人祝福兒童,過去讚美今天,思想家自由自在,信仰絕對平等,上天就是宗教,上帝就是直接的牧師,人們的良心是祭臺,沒有怨恨,工廠和學校友愛和睦,以名譽好壞代替賞罰,人人有工作,個人有權利,人人享受和平,不再流血,沒有戰爭,母親們歡天喜地。要掌握物質,這是第一步;實現理想,這是第二步。大家想想,現在的進步已到了什麼程度。在原始時代,人類驚恐地看著七頭蛇興風作浪,火龍噴火,天上飛著鷹翼虎爪的怪物,人們處在猛獸威脅之中;可是人們設下陷阱;神聖的智慧陷阱,終於俘獲了這些怪物。
“我們馴服了七頭蛇,它就是輪船;我們馴服了火龍,這就是火車頭;我們即將馴服怪鳥,我們已抓住了它,這就是氣球。有朝一日,人類最終完成了普羅米修斯開創的事業,任意駕馭這三種古老的怪物,七頭蛇、火龍和怪鳥,人將成為水、火、空氣的主人,他在其他生物中的地位,就如同以往古代的天神在他心中的地位。鼓起勇氣吧,前進!公民們,我們向何處前進?向科學,它將成為政府;向物質的力量,它將成為社會唯一的力量;向自然法則,它本身就具有賞與罰,它的頒佈是事物的必然性決定的;向真理,它的顯現如同紅日東昇。我們走向各民族的大團結,我們要達到人類的統一。沒有空想,不再有寄生蟲。由真理統治事實,這就是我們的目的。文化在歐洲的高峰上舉行會議,然後在各大陸的中心,舉辦一個智慧的大議會。如同事情已經存在過一樣。古希臘的近鄰同盟會每年開兩次,一次在德爾法,那是眾神之地,另一次在塞莫皮萊,那是英雄之地。歐洲將有它的近鄰同盟會議,全球將有它的同盟會議。法國正孕育著這個崇高的未來,這就是十九世紀的懷胎期。古希臘粗具雛型的組織理當由法國來完成。弗以伊,聽我說,①阿那卡雪斯?克羅茨(Anacharsis Clootz,1755—1794),法國大革命時革命者,推崇理性,後和雅各賓左派一起被處死。此處指安灼拉缺乏克羅茨的理智。
①即一七九三年,當時法國大革命,路易十六上斷頭臺。
②指古希臘祭臺上的三腳凳,女祭司坐在上面宣述神諭。
你是英勇的工人,平民的兒子,人民的兒子。我崇敬你,你確實清楚地見到了未來世界,不錯,你有道理。你已沒有父母親,弗以伊;但你把人類當作母親,把公理當作父親。你將在這兒死去,就是說在這兒勝利。公民們,不論今天將發生什麼事,透過我們的失敗或勝利,我們進行的將是一場革命,正好比火災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