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潮跳下來,指責道:“發生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派人跟我說一聲?還有,你說出府就出府,連個招呼都不打,也太不把我江家放在心上了,你知不知道我娘聽說你不見了,有多著急嗎?快跟我回去,別讓我娘再急出病來。”
江海潮握住了星移的手臂,略微使力,帶她往前。星移踉蹌了一下,只覺得江海潮異常的粗魯,他的力氣扯痛了她,卻毫無自覺。
他一直就是一個自私又自我的人,從來不顧及別人的感受。愛的時候是,只管他自己愛或不愛。恨的時候亦是,只管他自己恨和不恨。
星移沒反抗,也不反駁,不辯解,任他硬生生的扯著,如同扯著一個沒有生命,沒有靈魂的木偶。
身邊有人經過,也有飛馳著的馬匹。不知道是誰的馬鞭揚起,鞭尾掃到了星移的肩背。突如其來的刺痛讓星移猛醒,下意識的就掙脫開了江海潮的鉗制。
江海潮步子一頓,問星移:“你還想鬧脾氣到什麼時候?”
星移看著他不耐的神色,輕聲道:“江公子,你很傷心很難過嗎?”
海潮怔了下,看了看星移,見她的眼睛雖然紅腫,卻沒有淚痕,神色間也還鎮定,不像失魂落魄的樣子,心放下來,道:“是,因為我不想看見你傷心、難過。”
星移便笑了一下,不再言語。這話,是說給普天下所有的女子無二致的話,不是說給她蘇星移的。她不敢要求在他心目中是唯一,可是,她想要求他感同身受都不可能。
原本就是多餘的奢求。他是他,她是她,有什麼幹聯。上一輩子無緣,這一輩子無干,只求下輩子也別擦肩。
星移站穩了,看著遠處,說:“江公子,勞煩你送我回去。”那裡還有一大攤子事呢。真的累,很累很累。累到星移麻木的只憑一口進出的氣息勉力活著。
到現在,悲傷已經到了盡頭,星移只希望儘快的將事情了斷,她也好把自己的失常封個口,都裝進過去的布袋子裡,塵封著,永遠都不要再開啟。
她怕再撐下去,心裡那根緊繃的弦就該斷了。
不能斷,不可以斷,不是斷的時候,還有文翰呢。
江海潮帶著星移回了別院,僕從們報進去,又忙著過來牽馬。江海潮率先跳下來,伸手去接星移。
星移一路上都很安靜,也很合作,他的手若有似無的摟過她的腰時,她也只是顫了一下便沒再動。人一直都是僵硬的緊繃著,江海潮知道星移還沒能恢復過來,也就沒計較。
這會他向她伸出手,算是和解。院子裡的白色氣氛越來越濃,這讓江海潮清楚的意識到,星移失去了她最愛的孃親。
可憐的星移,這會一定悲傷到了無以復加的境地,他對她應該寬容些,應該溫柔些。
星移卻自己下了馬,忽略掉江海潮伸過來的那隻手,將腳從馬蹬中脫出來,跳下地的姿勢還算優雅。
她沒心思顧及海潮想什麼,只想快一點去陪蘇媽媽。這一往返,耗費心力,卻總算不是無功而返。
這慶幸,成了星移心裡唯一的安慰。
侍女和小廝們上前,給江海潮行禮,回道:“少爺回來了?老爺和夫人都在廳裡等著蘇姑娘呢,說是柳將軍來拜祭蘇老夫人,請蘇姑娘去回禮呢。”
江海潮一邊應著,一邊拉了星移就往後走,心裡暗暗納罕:這柳承歿與爹爹並不知近,怎麼會為了蘇星移的孃親就親自過來拜祭了?
星移聽了,卻只覺得身上異常的寒冰。他來了,他還是來了。在刑場上拒絕的那麼幹脆,她還以為他對娘早就沒有了一點情份呢。
是啊,死者為大,他還是來了,也算是他為人沒有做到絕的份上。
只是,他來了,拿什麼來面對逝去的娘?娘唯一的心願就是要保文翰平安,可是柳承歿明知道卻如此堅決的推拒了。
那是他的職責,她和娘都是普通的平頭百姓,挑剔不出任何瑕疵來。可是如果文翰真的被處斬了呢?
星移長吁一口氣,只覺得心裡異常的氣悶。她有氣發作不得,發出來就是任性不識大體。可是不發作,便是預設他們的做法是正確的。
她不服,她也不甘。
蕭律人親眼看著脆弱的星移獨力支撐著走遠,腳步一動都沒動,等到看她上了江海潮的馬,這才起身,牽過自己的馬。
他剛才站過的地方,有兩個很明顯的腳印。
行人經過,不提防被絆了一下,險些摔倒,恨恨的看一眼不平的地,喃喃自語:“咦,這地上怎麼有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