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沒答應!”安秦叫著,被兩個不啃麵包的傢伙連手拖遠。
三人形影一下模糊了。外頭照明裝置尚未恢復前,僅能靠月輝看清現況。
“你不去嗎?”佟綺璐盯著松亞傑。
松亞傑摸摸頭上的礦工帽,按亮頭燈,光束直射她沈靜的臉龐,他探手從她提的籃子裡取出雜糧麵包,對住她的眼。“你也還沒吃晚餐?”
佟綺璐垂下臉龐。籃子裡只有兩個麵包,一個是他的,一個是她的,她根本沒有多準備其它人的。
他說:“你特地來找我吃晚餐,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告訴我?”
佟綺璐點點頭,又搖搖頭。“對不起……”頓時覺得自己像在給人添麻煩,她退後一步,想要離開,卻是欲言又止地瞅著他。“松亞傑……”
“嗯?”松亞傑凝眄著她。他的眼神又讓她沉了下來,半晌,臉龐微微發熱,說不出話。他笑了笑,拿起麵包咬了口,說:“外面很冷,我們到值夜室裡吃——”
“好。”她輕聲回答,徑自快步往木屋走去。
松亞傑緩步行走於佟綺璐後方,帽子頭燈照著前方——少女在暗夜裡發亮的身影,使他覺得自己是個採探寶石的礦工。
杜罄知道現在不是悠哉抽菸的時刻,不過,就在三分鐘前,他送走兩位瘟神,所以,此分此秒,他是吐口悶氣,而非偷閒。
撥出冉冉昇天的漂亮菸圈,杜罄站在木屋廊庭,眯眼瞅看走來的大男孩和小女孩。
佟綺璐停在廊庭木階下,朝他頷首。
“罄爸,”松亞傑喚他一聲,問:“那些軍人有什麼事?”
杜罄注視著佟綺璐,表情深思。“亞傑,有事要你去辦,你跟我進來。”熄掉菸蒂,他轉進木屋門裡。
佟綺璐回首。“我在外面等——”風吹揚她的髮絲,連她的嗓音也在夜色裡飄飄蕩蕩。
松亞傑摘下礦工帽,往她頭上戴。“有些地方電力還沒恢復,很暗,別走遠了。”刺亮燈光這會兒環聚他臉周。
佟綺璐美眸對著他,安靜地頷首,待他走上階梯進屋,她便在屋外廊庭靠牆的長椅落坐。
窗縫洩漏談話聲。
維和部隊軍官帶來的訊息指出,這場轟炸肇因於無國界組織處理事情失當。這個醫護營頻繁發訊給特定國家單位,叛軍懷疑國際援軍間諜窩藏,派出轟炸機。負責這一帶安全的維和部隊緊急出動戰鬥機攔截,兩軍在空中激戰,下面的人才得以逃過大劫。
“所以,我們應該感恩維和部隊的機敏——”松亞傑吃掉最後一口麵包,雙手環胸,漫不經心的三七步站姿,歪頭聽著坐在桌邊單椅的杜罄說明兩位軍官來意,一面插話。“罄爸是要我送謝禮過去嗎?我們應該送什麼?青春少女?”略帶譏諷地問。
杜罄沉沉瞪著他看。松亞傑低笑兩聲,他沒見過杜罄如此嚴肅。“罄爸,你現在的表情看起來像我父親收集的骨董面具——”
“沒什麼好笑的。”杜罄直言。“他們的確要我把綺璐交給他們處理——”
“處理?”松亞傑皺了一下眉,神色跟著冷峻幾許。“什麼意思?”
“中都港口國際援軍的航空母艦指揮官是綺璐國家的海軍中將——”杜罄手指敲著桌面。“他叫佟奧罕,是佟奧希大使的弟弟——”
“綺璐的叔叔?”松亞傑沉吟。
“沒錯。”杜罄站起,繞過桌子,行至松亞傑身前,慎重其事地說:“維和部隊保證會把綺璐送到她叔叔身邊——”
“我不信他們的保證。”松亞傑回嘴打斷杜罄嗓音。
杜罄審視著這個十八歲男孩,一掌按住他的肩膀。“過不了幾年,我們現在做的事全得移交給你們,我記得你帶綺璐回來那天,急著找女醫師,事後,影桐是這樣告訴你的——別忘了身為醫療人員的專業,私人感情——”
“罄爸,”松亞傑再次搶白,道:“慈善難道不是一種感情?”他瞳眸深闇,斂下情緒。
杜罄靜了靜,沒做正面回答,只說:“我打算讓你與綺璐同行,明天一早出發,見著佟中將才能回來,你瞭解嗎?”
“我知道了。”松亞傑點頭,放下環胸的雙手,正身走向門去。
門外,佟綺璐戴著頭燈爍亮的礦工帽,坐在窗下的木架長椅,一聽見他走來,她就起身。
松亞傑跟在她背後,一步一步踩過階梯,離開休息木屋。
行至醫護營範圍外,田野林道餘存午後轟炸的混亂。地上彈片斑斑駁駁,反射她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