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來了四九城中多日的相有豹,領著韓良品順著些曲裡拐彎的衚衕一陣急奔,城門左近那黑漆漆的城牆便已然在望,著實要比菊社裡頭那些牽著馬趕路的夥計快了許多。
上下打量著黑黝黝高聳的城牆,韓良品倒也真不含糊,伸手便從別在後腰上的傢什囊裡摸出來一圈皮繩和幾根曲裡拐彎的鐵枝子,三兩下便擰弄出來個爬城的錨鉤,這才扭頭朝著相有豹低聲說道:“相爺,我先上去瞧瞧風色,勞駕您在底下替我把著點兒場面?”
朝著躍躍欲試的韓良品呲牙一樂,相有豹卻是伸手從自己懷裡摸出來幾塊大洋朝著韓良品一晃:“韓爺,您橫是知道那句話——有錢能使鬼推磨?”
也不等韓良品答應自己,相有豹已然把那幾塊大洋在巴掌裡晃得叮噹作響,憋著嗓門朝城牆根兒底下一處微微亮著火光的草棚子叫道:“看道兒的爺們,有買賣上門,今兒開張不?”
話音剛落,從那微微亮著火光的草棚子裡,已然傳來了個油腔滑調的聲音:“天寒地凍,夜靜更深,這時候買道兒走,您橫是要做大買賣、發橫財?”
伴隨著那油腔滑調的聲音響起,從城牆根兒左近的漆黑衚衕中,悄沒聲地走出來幾個手裡拿著短刀、攮子的黑影,輕車熟路地將相有豹與韓良品圍攏在了當中。
微微一擺手,相有豹止住了韓良品伸手從後腰上摸傢什的舉動,反倒是接茬朝著那城牆根兒底下搭著的草棚子低聲叫道:“將本求利、窮家富路,左不過就是照著場面規矩尋個飯轍,您賞一方便?”
嘿嘿怪笑著,那草棚子裡待著的人依舊是那副油腔滑調的嗓門:“還真是個懂規矩的?是過人、是走貨?是單出、是雙進?”
把抓在手裡的幾塊大洋朝著地上一扔,相有豹穩著嗓門應道:“勞您駕,單出兩位、空手借道!”
眼瞅著相有豹把大洋扔到了地上,圍住了相有豹與韓良品的幾條人影中,有個手裡拿著小攮子的乾瘦人影湊上前來,利落地將相有豹扔在地上的幾塊大洋撿在手中一一驗過,這才扭頭朝著那草棚子輕輕打了個唿哨。
唿哨聲起處,那草棚子中油腔滑調的嗓門頓時懶洋洋地響了起來:“切糕!”
朝著那草棚子略一拱手,相有豹輕輕一拽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的韓良品,扭頭便朝著城門方向大步走去。而那幾條圍住了相有豹與韓良品的黑影,也像是鬼魅般地再次沒入了漆黑的衚衕中。
跟在相有豹身邊疾步前行,韓良品很是納悶地低聲追問著相有豹:“相爺,這又是個啥路數?”
腳下生風,相有豹走得迅捷異常,嘴裡也沒耽誤回應著韓良品的問話:“四九城裡外這些個城門,看門的軍警、稅丁都是趁著夜裡悄悄放人進出生財。天長日久下來,倒也慢慢湊出來個規矩。只要是夜裡想要出城的人物,尋著在城門左近的草棚子花錢買一句進出城門的切口,自然就能暢通無阻。韓爺,咱們一會兒只怕就得狠花一把子氣力,這會兒能蓄養一分精神都好,這錢咱們得花!”
略帶著幾分猶豫,韓良品緊走了幾步,卻是又朝著相有豹低聲說道:“相爺,咱們原本可都是說好了,只求著火正門內諸位幫我尋著我師父落腳的地方。可現如今這場面。。。。。。出城之後,倒怕是真離不得您指點。。。。。。相爺,有句話我可得說在頭裡!要把我師父從菊社那幫人手裡弄出來,只怕難免就得動手見血,鬧不好還得擱進去幾條人命!您。。。。。。”
打眼瞧著城門口影影綽綽晃悠著的燈火光芒,相有豹頭也不回地低笑著說道:“韓爺,您想說什麼?”
“相爺,這事兒萬一要是沾包兒了,把些個麻煩事兒攀扯到火正門裡諸位身上。。。。。。那我可就真對不住您,更對不住火正門裡諸位爺們了!”
“韓爺您義氣、敞亮,我這兒倒也不該再跟您藏著掖著——就跟您約了鬥牛場面之前,我好懸就叫菊社裡頭那些人使的陰招兒害了性命!今兒這事情,不光是您救您師父,這裡頭還有我這一報還一報的故事呢!韓爺您要覺著我姓相的這人還成,今兒晚上咱們就併肩子、把這倆事兒一併料理了?”
“相爺,旁的話我也不說,姓韓的認了您這朋友了!沒得說,併肩子上!”(未完待續。。)
第一百九十七章 疑兵陣勢 (下)
估摸著是天氣太冷的緣故,城門洞裡的燃著的燈籠散發的光芒都帶著幾分青白的顏色,乍一看陰慘慘、青森森,活脫脫就像是陰間地獄勾魂鎖魄的牛頭馬面進出的門戶。
而在城門洞旁邊的小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