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派十足地離座。
侍酒師引他到那艘古船充當的酒櫃前,一邊指點著一支支小瓶金黃色的甜酒給他介紹,一邊壓低了聲音,“上甜點的時候,需不需要給女士準備一份驚喜?”
“驚喜?”路明非一愣。
“這樣難得的環境和場合,是值得紀念的日子吧?一份驚喜搭配甜品是好主意,譬如,我們可以把重要的一句話坐在乳酪蛋糕的雕花上。”侍酒師笑笑,“需要請告訴我。”
路明非醍醐灌頂,這樣一個場合,一個難得的、把兩個人和整個世界分隔開的雨夜,一頓精緻的義大利菜,喝了一點酒,空氣裡浮動著Dalida的低唱,燭光灑在女孩白色的裙子上,難道不是為了說出什麼重要的話來麼?這根本就是為表白而準備的舞臺啊,女主角在看著你,眼簾低垂,聚光燈已經打在你身上,麥克都遞到你手上了,你不說出那句“我喜歡你”的話,簡直就是喪盡天良!
可他喜歡陳雯雯麼?有點不太確定,不過至今收到她的簡訊還是會心裡一顫的。
那麼諾諾呢?該死!這個紅髮小巫女的名字不合時宜地往外鑽。現在不是你演女主角的場合啦,你的名字不要在我心裡蹦啊蹦的了,你的男主角是凱撒啦,跟我又沒有關係……路明非腦子裡亂糟糟的。
一個人會同時喜歡上兩個女孩麼?路明非記得自己看過一份報紙上說不會,你要是說自己同時喜歡兩個,就說明你一個都不喜歡。
路明非十九歲,光棍至今,很想認真地喜歡某個人。
他心事重重地坐回桌邊,面對碟子裡剩下的幾小塊羊排。每個人都說進入卡塞爾學院就不能再往回看了,因為已經沒有退路,可自己跟其他人不一樣。屠龍或者拯救世界什麼的,自己真的不是那塊料,上學期的成績單還沒拿到,可能會掛科。諾諾永遠是視線的焦點,聰明,精幹,開火紅色的法拉利,卡塞爾的“A”級,你永遠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可又永遠想知道,她的一切都很美好,跟她比起來陳雯雯只是普通女孩。
但他夠不到諾諾,他是諾諾的小馬仔,跟著諾諾鞍前馬後,能配得上諾諾的只有凱撒……也許還有楚子航。
諾諾是隻遠在天邊的鳳凰,陳雯雯咫尺之遙,伸手就能夠得到。
也許陳雯雯在等自己說什麼。
別讓諾諾繼續在自己心理搗蛋了,把小巫女的影子壓下去算了,再怎麼,都是遠在天邊的空影,想得越多越不開心。只要說一句表白的話可能就有女朋友咯,這輩子還沒有過女朋友嘞,沒寫過情書,沒煲過電話粥,每年情人節都是死忠的去死去死團團圓,這樣今年的聖誕節就可以不用跟芬格爾那個萬年廢柴光棍師兄一起看《斷背山》度過了啊!
路明非心裡好似有個小魔鬼在舞蹈。
他抬起頭,看向桌子對面說,“我其實喜歡……”
“鎮靜,不要把食物吐在我臉上。”路明澤淡淡地說著,切著碟子裡的藍鰭金槍魚。不是他胖胖圓圓的表弟,而是那個和他交易了生命的魔鬼版路明澤。這傢伙一身黑色正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打著領結,上衣兜裡塞著蕾絲邊的手帕,衣著和這家酒店的品味如此的默契合拍,讓人覺得他本該是坐在這裡吃飯的客人,衣著樸素得有點寒酸的陳雯雯才顯得不協調。
果然是小魔鬼在舞蹈……
“我其實真沒想吐你一臉,”路明非說著,猛地舉起餐碟,“我是想一碟子拍你腦袋上!”
“你思想鬥爭了那麼久,我等得有點無聊,所以把你召來說說話,哦對了,生日快樂,哥哥。”路明澤舉杯,抿了一口後皺了皺眉。
“波爾多五大酒莊裡我最不喜歡瑪高酒莊,因為它是波爾多產區的酒莊,可釀出來的酒卻有點像勃艮第產區的。”路明澤評價說,“金槍魚煎得正好,不過如果是我做,我會配松茸來調味不是松露,讓我嚐嚐你的羊排……”
路明非一巴掌把他拍了回去,三口兩口把剩下的羊排吞了。
“這樣我能讓你也不如意一下,免得總是你牽著我的鼻子走。”路明非比了個鬼臉。
“怎麼會?你是我最重要的客戶,在你剩下的三次召喚權沒有用完之前,我都會忠誠地服務於你。”路明澤微笑,“這一次不算,這一次是我主動的客戶隨訪。”
“沒什麼事兒快從我眼前消失!我陪初……”路明非卡住了,陳雯雯並不是他的“初戀女友”。
“初次暗戀的女生。”路明澤及時給出正確的定義。
“滾!總之我跟美女吃飯呢,拜託你放我回現實世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