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契卡的衛兵站崗。
監獄附近的白樺樹筆直挺立,光禿禿的,風一吹,地面上的黃葉和灰塵在半空飛舞。看大門的哨兵穿著嶄新的制服,肩上挎著長槍,兩眼充滿血絲和對階級敵人的警惕。烏拉諾揚剛一走近,哨兵便伸手攔住他。烏拉諾揚從包裡拿出介紹信。
接待烏拉諾揚的,是一位腰身粗像水桶的胖大叔,他以前是一家飯店的廚師,所以臉上的肉很厚,下巴是圓的,幾乎看不到眼睛。那傢伙看了烏拉諾揚的介紹信,眼睛射出尖刻不屑的目光,好像他是剛刑滿釋放的勞改犯。跟著他透過密封的走廊,轉過幾道鐵門,烏拉諾揚才到內層監舍的大門。
那是一個綠色的大牢籠,朝裡面望去,裡面的監舍像是學生宿舍,上下的床鋪,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像豆腐塊。監舍看上去陰暗、潮溼、黴臭。每座牢房關了幾十個人,只有很小的玻璃窗。走廊上面是石灰白牆,下面被油漆刷成了綠色,底部是紅漆已經脫落了一半,露出裡面的石灰。
男監警點了一支菸,很自豪地向烏拉諾揚炫耀,監獄裡的犯人,睡覺不許關燈,吃飯出操上廁所都要報告,見到他們面牆站好,出去沿著牆壁慢慢移動,所以底部的紅漆,基本上是被犯人的褲子蹭掉的。
烏拉諾揚說,“那這裡的人,不是沒做人的尊嚴?”
肥胖的男獄警隨地吐了一口濃痰,綠幽幽的,噁心。他說,“這裡面關著都是反革命分子,殺人犯,弓雖。女干犯,有的還得了梅毒,各種面板病,講什麼尊嚴?我要是讓誰把我剛吐在地上的東西舔乾淨了,他們也得搶著去。在這裡,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叫反革命罪犯,用一個代號表示。”他翻閱了一下手中的花名冊,奧莉婭的父親代號是18527。
肥胖的男獄警給了烏拉諾揚好幾次暗示,希望烏拉諾揚能拿出點什麼來孝敬他,可惜等了半天,烏拉諾揚都沒有什麼表示。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烏拉諾揚終於見到18527,他坐在電話的那一頭,粗布灰色囚服和褲子,已經被剃成光頭,兩眼深陷,只剩下眼珠間或轉動。一米八的大個瘦得像一根細竹竿,彷彿風一吹就要倒似的。
烏拉諾揚和奧莉婭的父親見面,顯得很拘促,他怎麼也想不到兩人會是在這種場合見面。烏拉諾揚坐在那裡,不知道開口說什麼好。
奧莉婭的父親先開口了,問道:“你是?“
烏拉諾揚吞吞吐吐回答:”我是…奧莉婭的朋友。“
奧莉婭的父親聽到奧莉婭的名字,這才兩眼放光,嘴唇蠕動著問:“奧莉婭,她還好嗎?“
烏拉諾揚說:“放心,她很好。“
第 220 章 動盪時期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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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拉諾揚出了監獄,奧莉婭已經迫不及待等待在門口。他沒有說話,往前快走了幾步,奧莉婭追上來問:“你見到我父母了嗎?他們還好吧?”
烏拉諾揚說:“見到了。不過,情況不太好。”他原本想撒謊,安慰一下奧莉婭,但後來還是說了實話:“你的父親,精神可能不太好,我們得儘快將他從監獄裡弄出來。”
灰色的鳥兒,掠過天空。黯淡的霞光落在兩位並排行走的年輕人的臉上。奧莉婭低下頭,一隻小手摸著自己胸前閃著銀光的十字架,抽泣地哭了,問道:“怎麼辦才好?”
烏拉諾揚說:“我們需要一大筆錢。”
奧莉婭說:“家裡值錢的東西,已經被沒收了,我們去我姥爺家試試。”
烏拉諾揚問:“你姥爺家,離這遠嗎?”
奧莉婭說:“不遠。就在城南的彼得小教堂那邊。”
烏拉諾揚知道城南那個教堂,哥特式建築,紅牆紅瓦,屋頂立著一個大大的十字架。外面有幾棵高大的老槐樹。那教堂在十六世紀被燒燬過,裡面很破舊,只剩幾幅殘畫,很少有人去。他問奧莉婭:“那教堂現在開放了嗎?”
奧莉婭回答說:“嗯,我姥爺帶頭捐錢修復了。”
烏拉諾揚對宗教了解不多,沒有多說話。傍晚時分,他們到達了快靠近城郊地界,奧莉婭跑到一家商店,買了兩隻白色蠟燭:“我想姥姥了,她很慈祥,是個好人。我要先去看看她。”
烏拉諾揚問:“去看你姥姥。為什麼要買白蠟燭呢?”
奧莉婭低聲說:“她去年上了天堂。”
“啊?”烏拉諾揚一時不知道怎麼安慰奧莉婭說,他摸了摸自己的頭。
奧莉婭望著血色的太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