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六月呈奏說張青天參噶禮非實,不語噶禮的過失。萬歲爺聖鑑,不受此認,又派戶部尚書穆大人和工部尚書張廷樞張大人去江南會審,還召六部九卿在京裡會議。十月穆大人奏報說張青天參噶禮貪贓都是虛的,噶禮參張青天都是實的,要將張青天革職。萬歲爺說‘張伯行cào守為天下第一,斷不可參’,否了他們的議定。”
“朝堂上慌了,吏部最後定論兩人都該革職,萬歲爺英明,乾綱獨斷,要張青天留任,噶禮革職,張青天……終究是青天,也虧得萬歲爺聖明,不受xiǎo人矇蔽!”
到這,說書匠啪嗒一聲又敲了驚堂木,搖頭晃腦道:“正所謂,我大清是……千古仁君掌乾坤,jiān宵xiǎo人鼠膽震,天下萬民終開顏,臣是青天君是聖!”
匠亮聲念著多半是自己作的打油詩,昂頭負手,還等著眾人喝一聲彩,卻不料大堂一陣沉默。
“狗屁的青天!就知道拿咱們商人開刀!張伯行徑直把張元隆抓到牢裡nòng死,還打死數十船主,這才是科場案的根底!”
一個帶著湖南腔的喊聲跳了出來,喊話之人一身裘皮綢襖,想必是湖南來的商人。
“張元隆用噶禮的戰船把江南米外運出洋,搞得江南米價大漲,難道殺不得!?張元隆的弟弟是噶禮的nv婿,他們就是官商一體!荼毒草民!”
另一人抗聲以對,瞧他一身儒衫夾襖,該是個讀書人。
“張伯行以權枉法,草菅人命!”
“噶禮以官護商,貪贓害民!”
兩人對罵,各自帶起了一撥擁護者,大堂更是一片喧鬧。
“好了好了!那都是江南的事,與咱們何干!這都要到新年了,團圓之日,大家都要一團和氣嘛。”
一個當地人出聲勸解,吵鬧也漸漸平復下來,商人和讀書人對視一眼,哼了一聲,也再沒了窮究之心。
“那先生,還廣東的事吧,我們剛從湖南來,還不知這廣東地面上,今年到底有哪些熱鬧。”
另有人招呼著說書匠。
沒引發共鳴,卻扯起一場爭論,說書匠正在鬱悶,聽到這話,臉上頓時又有了光。
“嘿!說到咱們這廣東,今年可是熱鬧紛呈……”
匠啪的一聲又敲了驚堂木。
“今年咱們廣東,最大的一件事莫過於楊chūn之luàn!諸位外省客官,你們可坐穩了,這楊chūn……正是英德人!咱們眼前所在這浛洸,半年前被楊chūn燒殺擄掠,幾乎成了人間地府!你們瞧城東那一片,現在都還在冒煙呢。”
這當然是誇張了,眾人看去,只見到一片殘垣斷壁,可沒人笑話說書匠,不少人嘴裡都還嘖嘖有聲,臉上隱現驚懼。
“可今日天下是康熙爺的仁治之世,那楊chūn捲起十萬賊匪,咱們廣東的施軍mén以三千虎賁奔襲,旦夕之間,變luàn就平了。”
匠這話又引來一陣吐唾沫的呸聲,也不知道是在唾棄這話的前半段還是後半段。見自己的話題又有了爭議,他趕緊再轉開。
“這第二件大事,就是欽差家人鄭齊案了,這事情也出在咱們英德,說起來,咱們英德一縣,今年可是整個廣東的風眼!”
這話題讓外地人來了興趣,說書匠那xiǎo伴當手裡捧的鐵腕,叮叮噹噹響起一片脆聲,都在催促他說下去。
“年初廣東府縣案,兩位縣老爺被參,這說不上什麼大事。萬歲爺派下了滿漢欽差來廣東審理,卻被楊chūn作luàn給耽擱了。楊chūn被平之後,滿欽差薩爾泰薩大人派出了家人,四處巡查咱們廣東的礦場,這用心嘛,大家都心知肚明。”
“走粵北這一路的家人叫鄭齊,還帶著六個廣州兵,他到了英德,就想著私下查訪,拿獲實證。卻不想那六個廣州兵一路作luàn……諸位客官,話外另表,此前楊chūn匪luàn,施軍mén手下的惠州兵一力剿匪,可督標的廣州兵卻在咱們英德民人身上逞威,咱們英德人,早就對廣州兵不滿。這六個廣州兵恣意妄為,甚至強搶民nv,惹得鄉人群起攻之,將他們盡數打死!”
“殺得好!”
有人拍著桌子叫了。
匠點頭,繼續說道:“這還只是xiǎo事,廣州兵被殺了,那叫鄭齊的欽差家人不幹了,要將鄉人盡數治罪,這時候……”
匠朝東邊拱手:“咱們英德的李青天李縣爺站出來了,李青天睿智,他直接說你這個欽差的家人是假的!真是欽差的家人,怎麼會縱容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