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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小白,把我的電腦拿過來,&rdo;晏斯梵很順手地指揮白小胥。白小胥敢怒不敢言地從門口的地上撈起一個電腦包,態度十分惡劣地扔到了晏斯梵腳下。然後不爽地把衛衣地兜帽拉起來遮住臉,找了個牆角又蹲了下去了。擺明了一副&ldo;餓死不食周粟&rdo;的態度。晏斯梵上游戲打了兩場,送飯的人到了。程曦看完了一沓業績報告,伸手去拿風險評估。螢幕上的資料此起彼伏,他只不時地掃上一眼。他在戒菸,所以很依賴咖啡,一天這樣高強度地工作,就算是他這樣精力充沛的人,也有點勉強了。&ldo;這麼賣力,當心過勞死。&rdo;晏斯梵剛剛連威逼帶激將騙著白曉胥開始吃飯,走過來開始看程曦。&ldo;活得悠閒一樣會死,不過早晚而已。&rdo;程曦倒是看得開。&ldo;這麼看破紅塵,難道要出家?&rdo;程曦那麼多朋友裡面,只有晏斯梵是真的和他是同一類人,都聰明,看得穿,所以有點嘲弄地冷眼旁觀周圍的事情。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在這社會里沒法找到自己的位置,所以乾脆嘲笑這個體系。但是,如果有機會的話,他們會做得比誰都好。只不過程曦已經開始掙脫,晏斯梵還睡在籠子裡。程曦熟練地指揮電腦下單,他個人偏愛在收盤前出手,偏偏時機把握得最好。電腦的光照在他面孔上,抿著嘴唇飛快地操作,眼睛裡簡直像有星星,整個側面比雕塑還好看。&ldo;其實我覺得你還缺點東西。&rdo;晏斯梵說。&ldo;什麼東西?&rdo;程曦滑鼠敲擊,把手上抓著的幾支股票都拋了出去。&ldo;你應該加個眼鏡的,&rdo;晏斯梵帶著點揶揄:&ldo;最好是銀邊的,看起來衣冠禽獸一點。就直接可以拍股市風雲了。&rdo;程曦笑了笑。別的不說。如果自己戴了眼鏡的話,以後回去的時候,小魚大概會覺得很不習慣吧。 教訓雖然秦家名下俱樂部的清樽紅燭、那不勒斯都名聲在外,但是真正見面的地方,卻是在一個程家名下的私人會所裡。北京是程家地盤,到了這裡,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目光下,何況,和&ldo;那個人&rdo;聯姻的家族,也是不可撼動的龐然大物。所以要見,也不能在私宅見。林辰碧還在讀書的時候,就被女子大學的國文教授稱讚過&ldo;沉靜肅穆,有烈女之風&rdo;,她名字借的是&ldo;浮光躍金,靜影沉璧&rdo;八個字,尋常女孩子起名字喜歡用風花雪月,像大家閨秀反而多用貞靜之類的字。她是獨女,快大學時才生了一個幼弟,家族長輩給她弟弟起的名字,叫丹朱。&ldo;誰知心眼亂,看朱忽成碧&rdo;,粗淺聽來,倒也對得工整。只是,堯順位於舜而不予子丹朱,她二十四史都讀過,不至於連這點直白的暗示都聽不懂。家族有了嫡子,她越是優秀,反而越是壞事。唯一的辦法就是匆忙嫁了,小時候就訂下來的親事,聯姻,世交,對方是她從小就見過的病秧子,但也是獨子。要是嫁了過去,又是親上加親,大家冰釋前嫌,她仍然是那個尊貴優秀的家族長女,一家人親親熱熱,其樂融融。可惜她有了喜歡的人。此時一切都過去了。她已經是香港的秦夫人,兒女雙全,塵埃落定。她雖然名字起得風雅,其實不太喜歡那些風花雪月的東西,這間會所的帷帳用的是藍孔雀毛織的,深沉墨色,隱隱約約透出點熒熒的藍色來,時明時暗,倒像是那個人的風格。已經是十二月中旬,北京氣溫降到零度,乾冷,地凍得發白,已經是晚上八點,天穹黑沉沉地壓下來。程則鈞到的時候,會所裡已經上燈了。會所的前院裡種了硃砂色的梅花,掛著暗紅色的宮燈,有雪粒從天空落下來,打在他穿著大衣的肩膀上,警衛默不作聲地撐開了傘。屋子裡倒是暖和,暖烘烘的,老房子的紅木雕花窗並不大,窗帷半遮著,露出隱隱綽綽一個人影,仍然跟年輕時一樣削瘦,無論什麼時候都高傲地昂著脖頸,盤發,抿著唇,隔著雕花窗看著外面,雪光照在她臉上,與記憶裡的樣子重疊起來。&ldo;來了?&rdo;她轉過眼睛來。都說美人是看眼的,她的眼是真的漂亮,如今美人老了,那雙眼睛卻沒老,一動一靜,都是眼波流轉。&ldo;來了。&rdo;程則鈞取下大衣,在椅子上坐下來。隔著一方小小的圓桌,兩個人楚河漢界一般對峙著,桌上的茶冒出白色霧氣,卻沒人去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