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用力點點頭,委曲的看一眼秦蘇。跟爹爹走路,經常餓肚子,小胡炭實在是印象深刻。
“他們餓肚子了,又沒有辦法,就只好去作壞事。要是炭兒對他們好呢,給他們東西吃,他們就感激你,以後就不做壞事了。炭兒明白了麼?”
胡炭‘喔’的應了一聲,仍然似懂非懂。不過,秦蘇的一番話語,卻深深印在他腦海中了。
○注:江寧府即南京,原為南唐京都,北宋初期(975年),宋朝攻滅南唐,將江寧府改成升州,直到1018年才又複名江寧府。若按銅爐故事發生的年代(986年),此時江寧府該稱升州,只是為了文字讀感及後續之需,仍取前稱。有認真的讀者請勿以此為笑。文中地名大部分來自史實,也有杜撰,皆為行文需要。後篇若非情形特異,不再說明。
銅爐正傳 正傳 第三章 側居
胡不為越來越瘦了。
長時間的僵坐不動,讓他四肢筋肉開始萎縮。騎在騾子上,便跟一個紙糊的竹人一般,搖搖晃晃,虛弱不堪,彷彿隨時都會被風吹下來。秦蘇看著他日漸瘦削的臉龐,每每暗自垂淚,卻又無可奈何。
從沅州行到舒州,三人花了整整半年時光。多日的風霜勞苦,都在行路的三人身上留下了深深淺淺的痕跡。胡不為狀況愈差,胡炭卻飛速成長,而秦蘇……三人之中,變化最大的應當便是她了。
嬌嫩的面上,已漸有了風塵之色。眉梢眼角,常蘊著愁苦。一雙活潑溫潤的眸子,不復是當日溫情脈脈的神采了,此刻變得冷靜世故,多了許多滄桑意味。
三丈紅塵,向來最催人變化,在這些時日裡,秦蘇每天打點行程,照料胡家父子的起行坐臥,一應飲食所需。又要教導胡炭的功課,時時督促不停。買食,住店,換洗衣裳,抓藥煎藥,無論大事小事,都要她親自動手去做。她一個初涉人世的小姑娘,原本便不知該當如何生活,現在更要負起重責,每天獨立照料這樣一大一小兩人,重複著憂懼和痛苦的日子,其中艱辛實非三言兩語所能盡述。
隨著苦難經歷日長,秦蘇的性子也改了許多。她不象以前那般易感易傷了,待=無=錯=小說=m。=QuleDU=人接物,已經漸感自如。
秦蘇已經變得更加成熟,應對變故能夠略顯從容。然而,現在眼看著胡不為每況愈下的身子骨。卻仍時時讓她心憂若焚,難能展露笑顏。
進入寒冬。朔風呼號,大雪下了一場又一場。走在曠野上尤其容易受寒。因此時正在隱行途中。秦蘇怕被江湖人物發覺,不敢行在鬧市,跟莊戶人家買了厚厚的冬衣,裝成一家三口行路。
荒野的風雪總是毫無阻攔的吹襲著三人。朔氣刮在面上,如同刀割。
胡不為裹著四五件棉衣,臃腫得象頭熊般,冷氣灌不進體內。然而便是這樣,他也常常感染風寒。
此時魂舍空曠,胡不為全然不知動作。狂風捲到他的面上。他不知閃避。雪花撲入他的眼簾,他只眨動一下,任片片白絮堆在眉頭,鬍鬚,結成冰碴。一整個臘月裡,他都這樣白眉白鬚,鼻下掛著一溜稀鼻涕,空洞洞的直視前方,讓寒氣凍得抖抖縮縮。
秦蘇看他時。又心疼,又可憐。
到了舒州地境,眼見胡不為愈發瘦得不堪,抓起手來。快成皮包骨了。秦蘇憂懼之下,終於帶著他去尋醫生診治。那診脈的老頭兒倒有些名堂,開了些凝神補氣的方子。又許多溫燥之物,讓秦蘇照方抓去煎服。他吩咐秦蘇。每日用熱水給胡不為搽洗肌膚,然後用力拍打他的手足。使血行通暢,才保無礙。秦蘇一一記牢了,回去後便照法施為。
到客棧裡,掀開胡不為的衣裳,看到皮下一節節的排骨,稜稜分明,秦蘇不自禁的心酸。她不敢再耽擱,幫胡不為裹好棉被後,燒水擦洗,揉搓他的四肢。直到胡不為兩手兩腿被揉得通紅髮脹才放下。
如此這般。每天多了這樣的功課,又擔心胡不為受不了風雪,三人走得更慢了。眼見著年關臨近,三人仍羈絆在小村鎮的旅店內。
只是那老醫生的法子漸漸顯了功效,胡不為讓秦蘇這樣暖血活脈,不幾日便精神許多,雖然仍是毫無知覺,但面色已一改先前的灰白,略略有點恢復的模樣。
五六日過去後,小胡炭見秦蘇每天這樣揉搓他老子,也被勾得好奇心起。這一天向晚,三人宿在一戶農家,秦蘇跟東家討得鐵鑊燒水擦洗過後,在床上給胡不為拍打手臂,小胡炭站在床邊,目不轉睛看了片刻,便吵著也要****,幫爹爹捏手。
秦蘇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