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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少不得胡思亂想了起來。”

正說著,但見紫鵑與鶯兒,已將那藥丸兌了酒研了開來,走入裡間,將雪雁的褲子輕輕褪下,卻見臀上的血肉早已是模糊了一片,竟似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了。兩個人含淚將汙血抹淨,又將藥膏塗抹在了傷處上,幾下過後,立時又引得雪雁一番痛入骨髓,只得咬牙強忍,卻兀自汗如雨下、青筋暴起。

然她身子上雖痛著,心裡頭卻還在為了送信的事兒著急,想著如今添財兒已被趕去了西馬房裡喂草,自己又是這般的三五日內不得下地的,竟不知該找誰送信去了。又思忖著今日幸虧沒有搜她的身,否則若是將這封信搜了出來,只消說她一句“誣衊主子,誹謗賈府”,怕是立時便被打死也非難事。且她當時早已想好了,若周瑞家的果真要搜她身,她便立時從懷中取出信,隨即將它撕碎,再一口吞落肚中,總之是斷然不能讓信落入到王夫人手中的。幸而老天爺保佑,並無人搜身,否則後果真是難以想象。如此左思右想的,腦中一陣思緒紛雜,再加上連日來,都不曾睡過一個好覺,竟昏昏沉沉間,又已暈死了過去。

及至醒來時,見寶釵、李紈與鶯兒幾個,都早已走了,黛玉也不在屋中,遂問向紫鵑道:“姑娘呢?”紫鵑說道:“姑娘被老太太叫去正房裡頭了,想必過會子也就該回來了。”雪雁又問道:“怎麼你竟沒有陪著姑娘?”紫鵑笑道:“我怎麼沒陪?因著老太太有幾句私話兒要與姑娘說,便讓我先回了,說是待會兒自會讓鴛鴦姐姐陪著姑娘回來的。”雪雁點了點頭,也沒有力氣再多說話了,重重躺倒在床上,只感到周身均是痠軟無力、疼痛難忍的。

紫鵑因又問道:“如今你覺得怎樣了?”雪雁有氣無力地答道:“塗了藥後,倒覺得屁|股上涼涼的,已不似先前那般火辣辣的了。只是這大腿上,卻還是痛得不行。”紫鵑皺眉道:“別是斷了筋骨了。”說著,翻起被子,看了看雪雁的大腿處,卻也看不出什麼所以然來,只得寬慰道:“想必是捱了幾下板子,打傷了骨頭,靜養個幾日,也便無妨了。”

雪雁暗自嘆了一口氣,想著如今自己逢此大難,又被周瑞家的狠打了幾下大腿骨,也不知日後會不會落下個殘疾來。倘若果真因此而殘廢了,這份大仇,她自是不能不報的。然又思及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丫頭,無權無勢的,又憑什麼能報仇雪恥?往日裡,只一心要幫黛玉過上好日子的,誰想還不曾將黛玉先救出了賈府,自己卻已被打成了這般的模樣兒,天地雖大,然處處黑暗,她與黛玉的日子,究竟還有沒有天明?

*

自雪雁被打之後,黛玉便終日裡蛾眉輕蹙、哀默寡言。故而雪雁雖在病痛之中,卻少不得仍要打起萬般的精神來勸著黛玉,說道:“姑娘這又是何苦?我不過是捱了幾下板子,又是皮粗肉厚的,竟不覺得什麼。如今姑娘倘若為了我而傷了自己的身子,反倒成了我天大的罪過了。況且那日,韓大夫再四說了,姑娘體內淵液甚少,是不能掉眼淚的,姑娘好歹也該自己保重著些才是。”黛玉聽了,低嘆一聲道:“我何嘗不知自己是個不該落淚的?只是如今見你被打得這般兒樣,想著你從小自大,也是從未受過苦的人,雖是個丫頭,然往日在揚州城裡,又何曾受過這番的氣兒?”

雪雁笑道:“故而老太太和太太也說了,姑娘是對下太過寬縱了,竟是早該替姑娘給我一頓板子了,也好讓我明白人分三六九等,我既是個丫頭,便該知規守矩,只做好丫頭的本份就是了。”黛玉問道:“這兩日見你咬牙忍痛、不能說話的樣子,究竟也不曾細細問過你,老祖宗到底是為了何事打了你?前幾日,我雖也曾問過,她卻只說我是個姑娘家的,這些事不便知道。”

雪雁淡漠了雙眸,黯然道:“也是我大意了,如今老太太縱說了是我的錯兒,便是我的錯兒了。既僭越了主子,又逾了規矩,原該受罰。姑娘也別問了,等日後姑娘大了,自然有些事就會明瞭的。”頓了頓,又道:“如今我也該學乖了些。俗語說的,是非只因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既是遭人陷害了,更有什麼好說的?”黛玉低聲驚呼:“被誰陷害了?你且說出來,我去找她們評理兒去。”雪雁忙道:“姑娘快噤聲!只藏在心裡頭便也罷了。這個是非之地,豈是……”說了一半,沒有說下去,卻見紫鵑來了,遂住了口。

☆、第十七章

卻見紫鵑正端著一碗藥湯走了進來,看著黛玉笑道:“姑娘該喝藥了,已涼了半會子了。”黛玉接過碗盞,喝了幾口,便放下了。紫鵑看了看碗中,說道:“姑娘好歹喝光它才好,這藥雖苦,卻於姑娘的身子有益。我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