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我說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就這樣我找到了你姐姐。
經牛紅梅批准,楊春光從我手上獲得一把牛家的鑰匙,從此他可以自由出入牛家。
為了照顧牛紅梅,楊春光耽誤了許多課程。校長劉大選問他,楊春光呀楊春光,你是要事業還是要愛情?楊春光說生命誠可貴,事業價更高,若為愛情故,兩者皆可拋。
晚上,楊春光和我睡在同一張床上。他在床上翻來覆去,整夜整夜地失眠。他向我打聽牛紅梅的軼聞趣事。牛紅梅最喜歡吃的食物。深更半夜,他把我從床上叫起來,要我協助他裝扮我家的客廳和門楣。他反覆強調,不要告訴牛紅梅,等她出院的時候,給她一個意外的驚喜。為了這些讓牛紅梅意外驚喜的工作,我的雙手沾滿油漆和漿糊,楊春光則多次從兩張重疊的椅子上摔下來,把膝蓋都摔破了。
終於等到牛紅梅出院的日子,楊春光借了一輛人力三輪車。他當車伕,我和牛紅梅坐在靠椅上,三輪車徐徐馳向街道。他的肩膀無邊寬闊而厚實,像遙遠的地平線,在我們的眼前晃動、起伏。他把三輪車踩得飛快,鈴鐺聲像一串歡快的音樂,滑過街道。許許多多的行人側目仰望我們,我們像幸福的王子和公主。車速漸漸地減慢,楊春光回頭望我們一眼,咧開嘴角送我們一個笑容,然後又拼命地蹬車子再次飛起來。他的汗珠子像金色的黃豆,灑落到馬路上,衣服被汗水溼透。
車子停在我家的門口,牛紅梅首先看到油漆一新的門板,然後是門板兩邊的標語。
左邊寫著:熱烈祝賀牛紅梅出院!右邊寫道:歡迎牛紅梅凱旋!跨進大門,牛紅梅的頭部碰出叮噹叮噹聲,她看到門媚上吊著一串風鈴。客廳的四壁,貼滿了大幅的電影宣傳照,李玉和、李鐵梅、楊子榮、沙奶奶、小常寶全都睜大眼睛,從牆壁上俯視牛紅梅。
牛紅梅在眾目睽睽之下,摟住楊春光溼漉漉的脖子飛快地咬了一口。笑聲像清脆的鞭炮,噼噼叭叭地炸響。楊春光用手捂著剛被牛紅梅咬過的地方,心潮起伏浮想聯翩。
幾天之後的傍晚,一位肥胖的女人走進我家。她坐在椅子上喘了好長時間的氣,才開口說話。她說楊春光在不在你們家?牛紅梅說不在。你是誰?找他幹什麼?她說我是楊春光的媽。我知道你們家目前困難,這是一千塊錢,你收下吧。牛紅梅說我幹嗎要收你的錢。她說請你不要毀了楊春光的前途,他現在不宜談戀愛,國家已經恢復高考,楊春光還要考大學,他現在不能談戀愛。牛紅梅說談戀愛並不影響高考,有的人結婚了還可以讀大學。楊春光的母親拍了拍鈔票,又開始喘大氣。她說我的心臟不太好,你們不要惹我生氣,不管怎樣,我不贊成你們結合,你們門不當戶不對,何況在這之前,你還有過兩個男朋友。牛紅梅說你把錢拿走,如果楊春光同意,我馬上和他分手。肥胖的女人從椅子上艱難地站起來,她身上的那些肉像灌了水一樣左右晃動,她像一個大大的水袋。她抓起桌上的錢,塞回她的衣兜。她說這樣就好,你真是個可愛的姑娘。
牛紅梅和楊春光並沒有因此而中斷往來,他們像澆上汽油的乾柴,熊熊燃燒著他們的激情。有好幾次,他們被楊春光的母親堵在楊春光的宿舍裡。楊春光的母親對著上晚自習的學生們喊,同學們,你們快來看,這就是你們的老師楊春光,他不學無術,不求進步,年紀輕輕卻談上戀愛了。他哪裡是我的兒子,他像一個地痞流氓。他現在被狐狸精纏上了,他連他老孃的話都不聽了。當楊春光母親的罵聲響徹校園的時候,楊春光和牛紅梅就像兩隻受驚的兔子,蜷縮在宿舍的角落。他們既不開門,也不反抗,等外面的人罵累了,從學校撤退之後,他們才悄悄地溜出來。久而久之,罵聲成為他們戀愛的背景音樂,他們在音樂聲中那個。他們覺得這樣更刺激更富於挑戰性。楊春光說現在,如果沒有我媽的罵聲,我會感到索然無味。
一天下午,楊春光的母親撬開了楊春光的宿舍,她砸爛楊春光的幾面鏡子,並從他的抽屜裡搜出一沓相片。那天下午,興寧小學的全校老師,正在會議室裡開會。楊春光的母親高舉著一沓相片闖入會場,她把正在講話的校長劉大選推開,然後站在主席臺上。
她掃視全體教師,清理一下嗓音,說我來說幾句。劉大選返回主席臺,拉住她的手,說田波同志,你不能這樣,我們現在正在開會,你出去吧。田波同志把手一甩,說老師們,你們大家看,這是楊春光和牛紅梅拍的相片。這是些什麼相片呀,簡直是黃色錄影。他們擁抱、接吻,甚至穿三點式。作為人民的教師,楊春光怎麼能夠這樣?而作為楊春光的領導,劉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