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姐姐。”常羲搖擺下腦袋,將碎髮揉入髮髻中。靠得近,西鸞才發現小女娃跟她認識的常羲長得非常相似,柳葉眉,瓜子臉,看人之時專注的神情都如出一轍。她又問:“要是讓你在帝俊和羲和中選一個,你最喜歡哪個?”
“沒有人可以替代姐姐!”常羲笑道,望著前方親密地兩人高興的拍著手。可不管是羲和還是帝俊,都沒有任何人看向她這一邊,沒有人明白她心中的喜悅。那拍掌聲由密而疏,笑容隨著聲音褪了下去,像是落日的太陽,餘暉一點點消散直至不見。
西鸞見縫插針地問:“要是羲和不需要你了呢?”
常羲回過頭來,有點呆愣:“什麼?”西鸞又重複了一遍。常羲猛地眨眼,好半響,用手揉了揉,含著顫音道:“眼睛入了沙子,好疼。”
西鸞卡住她的手臂,平靜地說:“女子出嫁從夫。那帝俊家在東方,有連綿幾萬裡的遼闊土地,有風吹草低到處可見的牛羊,有編整合軍的兇蠻勇士,還有能歌善舞的貌美女子。他的父君是部落的首領,他自己玄鳥卵化成的天生的君王,而羲和是極東之海最美麗的女子,是海的女主人。東方土地上的未來君王迎娶東海的女子,代表整個東方統一。以後,羲和不單是東海的女主人還是整個東方的王妃,她屬於她的君王,屬於部落族人。她不再是你一人的姐姐。”
常羲囁嚅道:“我是她的妹妹。她走到哪裡就會帶著我到哪裡,她說過她不會丟下我的。”
“是麼!可是,羲和嫁人之後,她不能與你如現在這般住在一個屋子裡,她必須與帝俊在一起。每日裡接見很多的族人,抱著別人的孩子給予祝福,還要伺候帝俊的母妃,哪有有空與你玩耍,就連見面,也必須站在門外等部落的侍從們通報,才能招你進去說上一會兒話。當然,你可以以妹妹的身份隨嫁。不過,你會長大,部落的男子們會看著你逐漸端秀的容顏,會注意到你的身份,他們會相互決鬥來確定與你交心的男子。然後,你會嫁人,還是要分離。”
“我,”常羲擦著眼睛越擦越紅,她索性低下頭去,肩膀一聳一聳的:“那我怎麼辦?”
西鸞癟嘴:“不知道。”
海邊的夜空就像折射著海面的鏡子,比海水更加深,比海底更加黝暗。點點星光遠小如沙粒,本身就沒有光暈,也照亮不了夜空。月亮雖大,卻是蒙上了灰塵,撲撲地沒點生氣。
西鸞爬在樹幹上,瞧見的就是這般無趣的景色。
帝俊剛剛才走,與羲和在花園中說了好一會兒話,剛剛確定了兩人未來的夫妻關係,總會格外甜蜜一些。西鸞偶爾撇過頭去,遠遠地只看到羲和手腕上那金色的手鍊在閃閃發光。那樣的鏈子,在很多年以後,羲和轉送給了西鸞。到了此時她才知曉,原來那是帝俊送的定情之物。
西鸞將袖子又掩實了些,她不想摘下它,看到它的時候西鸞總會想起羲和的情傷。這是一種警告,告訴西鸞不要陷入情愛的旋窩,否則也會萬劫不復。實際上,西鸞根本不懂男女之情,雖然總是嬉笑著調侃小閻王,扒他衣衫,對外人卻沒有這般做過。因為小閻王還是孩子,孩子的忘性大,總會忘記西鸞的作弄,也不會記得他自己說過的諾言。西鸞不用對小閻王的任何話在意,她自己也就可以肆無忌憚。
想岔的時候,帝俊已經走了,羲和遙遙地對著樹幹上裝睡的西鸞揮了揮手,西鸞只做不見,徒自翻了個身朝著另外一邊繼續裝睡。羲和又走到樹下,問她:“你不喜歡帝俊?”
西鸞不想對她說謊,只淡淡地道:“我誰也不喜歡。”
羲和溫柔地笑道:“大家都很友善淳樸,不會有誰欺負我的。”
西鸞單手撐著腦袋:“人心會變,你又哪裡知曉幾十幾百年後,你身邊最親的人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羲和想了想:“你說帝俊會傷害我。”
西鸞索性又翻了個身,用背部對著下面的人。不知道哪裡來了一陣風,吹得樹葉悉悉索索,像是贊同又像是抗議。花園中豔麗的花被這風一吹,丟擲一些些花粉來,淡淡的香甜,吸入鼻翼又癢癢的。西鸞抓了抓頭,打了個噴嚏。
羲和在樹下打趣她:“睡在上面會著涼,下來吧,我給你鋪床。”
西鸞噌地翻越而下,瞪著她:“你把我當作了妹妹。其實做你妹妹沒什麼不好,就是會被你寵壞,到時候做了錯事也都會認為是你教壞的,跟妹妹自己本身沒有什麼關係。”她頓了頓,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了,又補充道:“你相信人的純善沒什麼不好。只是,人心隔肚皮,現在對你好的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