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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佑帝坐上御輦往慈恩宮去。穆幽吟等三人跟在侍衛隊後,梅靜煙忍不住說道:“盈紫怎會在慈恩宮?”雪靈依嘆道:“皇上的用意你還不明白?我們三人同時出馬,這樣的先例有幾回?”梅靜煙不覺動容,噤聲不言。

慈恩宮中,太后喜氣洋洋地正在挑選金緋大婚的嫁妝,一幫採辦大臣忙得焦頭爛額,直到龍佑帝行至跟前方才注意,一個個慌不迭地行禮。龍佑帝黑了臉,抬腳踢翻一人所捧絲綢,明黃的綢布宛如破殼的蛋黃汩汩流了一地。太后的笑容僵成了木雕,手揮兩下,眾人齊齊退了,剩下一對水火不容的母子。

“你說,你把盈紫藏到何處!”龍佑帝像少時賭氣,不再講求分寸。

“皇帝這是來興師問罪?”太后悠然坐下,端起茶曼聲道。

“哼,兒臣不敢!”龍佑帝憤憤然,“你叫朕娶你侄女,娶便娶了,把盈紫綁去作甚?”近日他心思全投在燕陸離一案上,未曾顧及家事,誰想平空又起波折。他心生怨恨,早知如此,何苦預設了這大婚!

“小孩子話。她是皇帝的心頭肉,誰敢綁她?”

“別騙朕!她絕不會踏出宮門一步,昨晚見過你後,人就沒了。不是你做的,還有誰?”

“反了!”太后勃然大怒。龍佑帝左一個“你”,右一個“你”,如何不讓她冒火。

她重重擱下茶碗,冷笑道:“皇帝只管問看門的侍衛去,纏著我也沒用。我有摺子要看,皇帝請便吧。”

太后立起身剛想走,一聲“站住”當頭打下。龍佑帝冷笑道:“今日母后走後,群臣聯名上了摺子,不知母后想不想看?”他無視太后難看的臉色,拿出一本摺子讀道,“恭唯皇太后自寶靖以來,承顧託之命參決政事,功在社稷,垂裕無窮。今陛下恭儉克己,慈惠愛人,施祖宗之法,承先王善政,有御近控遠之略,擢財任賢之德。既已獨操大柄,臣愚乞太后撤簾歸政,虛心致壽,伏望陛下盡四海之養,報太后之大功。此乃天子之孝,亦是臣子之願,兆民之賴也。”

太后聽得呆了,忘了言語,兀自顫動兩手想奪那摺子,被龍佑帝目中氣勢所迫,竟不敢上前。

龍佑帝見她一臉得難以置信,心想話已出口,不如快刀斬亂麻,冷冷說道:“即日起母后不用再聽政,摺子也無須看了,安心地享清福吧!朕這就傳二府大臣商議,取消垂簾,歸政於帝!”

此時,他才看清內心,對母后的怨恨已深如溝壑,刻著一道道印記。

“胡鬧!國家大事,豈是皇帝說改就改?”見皇帝動了真氣,太后慌了,不想這孩子執拗起來竟不顧禮儀體統。“皇帝是當真的?!”

龍佑帝帶著嘲弄的笑,道:“朕是皇帝,母后不也這樣以為?若母后還想幹政,朕就退位讓賢,讓你做女皇帝如何?”

太后嘴唇發白,撲通坐倒,不知是哭是笑,頰上兩塊肉打鼓似的顫動。龍佑帝死死盯住她,目光如火舌燒灼著她的心。兒子的眼神頭一回陌生到無情,久視之下,連她也吃不住那灼灼光芒,眼痠得流下一行淚來。

龍佑帝撇過臉去,終不忍看她難掩的衰容下流露的頹喪,嘆道:“母后,朕襁褓登基,做了十幾年皇帝,始終未曾開顏。請母后放過朕,容朕去飛罷!”言畢,疾走數步,行至宮門。

“來人!”龍佑帝清亮的喝聲叫醒了巍巍金殿。太后驚懼地發覺,天宮裡武功頂尖的三位高手來到了她身邊。“好好保護太后。不許任何人打擾。”

“護駕!”太后拉下臉喊兩大貼身護衛,“金虎、金豹!”

梅靜煙纖手一揚,摔下兩隻手臂,太后一見,幾乎要暈厥過去。龍佑帝嘴角輕笑,吩咐三人道:“任何人未得朕手諭,不得擅自見太后!”

“皇帝!”太后失聲叫道,那一聲,有他從未聽過的母親的柔弱。

“朕意已決!母后好自為之!”龍佑帝狠下心,疾步走出慈恩宮。迎面遇上率隊趕來的慕容康,一隊侍衛齊齊止步跪拜,皇帝揮了揮手,目睹他們一個個把慈恩宮重重圍住,守得如鐵砂桶一般。

豔陽高升,燦爛天光下無處不是他的王土,然而洋溢在龍佑帝內心的竟是種說不出的失落。一直以來,想到要從母后手上奪回權力他就摩拳擦掌,乃至對那天充滿期望。他覺得大權在握的自己當是指點江山,俾睨群臣,肆意而痛快。可真到了這一刻,他把母后趕回後宮,要去獨自面對他的江山社稷時,他又空蕩蕩的。身後無人扶持,身邊無人關愛,有的只是覬覦與貪婪的目光環繞四周,令他無時無刻不膽戰心驚。

他能信誰?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