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跟著,等待著會出現眼前這樣一個下手的絕好機會。
夏農扔下手中的提包和雨衣,緊盯著小巷人口處。漸漸地,一個高大的背影出現在從大街上灑進巷口的一片路燈光中。他耐心等待著,只希望不要現在就出現槍響。忽然,黑影停了下來,顯然是在估摸情況,分析夏農是否帶著槍準備在這兒伏擊他。但是,當他看清前方只是孤零零地停著一輛貨車時,便放下心來。他揣測夏農把車停在這兒完全是出於審慎的緣故,這會兒只不過是回來取車罷了。
巷口的黑影又輕輕向裡移動起來,夏農此刻已能看清黑影的右手從雨衣口袋裡掏出一件東西對著前方。雖然這人的臉籠罩在暗處,身體也只顯出了輪廓,但肯定是個身高體壯的彪形大漢。這時黑影再次站住了,立在小巷中間鵝卵石的路面上,舉起手槍對著夏農瞄準了幾秒鐘。但頃刻間,只見他握槍的手臂慢慢地低了下去,垂到身體的一側,彷彿改變了主意。
他那張陰影遮蓋住的臉仍盯著夏農,可身體卻緩緩地倒向前方,雙膝跪了下來。有些射手覺得這樣射擊更加穩當點,夏農思忖著。但緊接著,此人慘叫了一聲,身體傾倒了下去,雙手撐住鵝卵石路面,手中握著的那支0。45柯爾特手槍,咕嘟一聲掉到地上。慢慢地,他就像個祈禱時面對著麥加聖地的穆斯林似地低下了頭,視線在這20秒鐘內頭一次從夏農身上移開,轉向鵝卵石路面。從他身邊傳來一陣血流湧到石子路上發出的輕微而急促的汩汩聲。他終於鬆開四肢頹然趴下,像個孩子似地安靜地睡著了。從他身上動脈血管裡流出來的鮮血,在高低不平的石子路上積成了一個小窪塘。
夏農仍然倚車門而立。對面刺客高大的身影倒下後,從巷口傾瀉進來的路燈光,照亮了插在刺客背部的一把匕首的4 寸長黑色骨質刀柄,匕首的刀刃斜刺進他的第四與第五肋骨之間,在正中稍稍偏左的位置上。
“貓兒”夏農抬起頭來,看見燈光下另有一個又瘦又小的身影,還靜靜地站在距死者約有15碼外他擲出那把匕首的地方。夏農“噓”了一聲,他悄沒聲地踩著腳下的鵝卵石走上前來,此人正是朗加拉蒂。
“我真擔心你會下手太遲。”夏農埋怨道。
“不會,絕對不會。自從你走出旅館大門後,我壓根兒就沒讓他有扣動扳機的機會。”朗加拉蒂回答說。
貨車車廂裡鋪著一大張塑膠雨布,下面墊著一塊四周有不少繩孔的防水帆布,可以很容易地穿進繩子捆成一長條,車廂裡面還堆放著不少繩子和磚塊。夏農和朗加拉蒂各抓著屍首的一側,把它扔進了車廂。接著,朗加拉蒂爬進車廂,從屍首上拔出他那把匕首。夏農關好車廂門,朗加拉蒂從裡面牢牢地反鎖上。
然後,朗加拉蒂從車廂爬進駕駛室,發動了引擎。他慢慢把車沿著小巷向後倒去,上了大街。當他還在起動馬達時,夏農走近駕駛富問:“你看清他沒有?”
“當然。
“認識嗎?”
“認識。這傢伙叫雷蒙·托馬德。曾在剛果待過很短一段時間,是個典型的地痞、職業刺客。不過,他技術不精,不是大頭目們願意僱傭的那種打手,倒更像是為他們自己的老闆行事的。”
“誰是他的老闆下‘夏農問。
朗加拉蒂說:“夏爾·魯。”
夏農暗中惡狠狠地罵道:“這個狗雜種,白痴,頭腦發昏的笨蛋!居然因為沒有讓他參加就想毀掉整個計劃。”
他息下火來冷靜地思索了一陣。得給魯一點厲害看看,而且要讓這小子從此之後再也不敢過問贊格羅這樁事,他想。
“快上車吧。”科西嘉人催促道,汽車馬達還在低鳴著。“我想趁現在四下無人把這傢伙扔到他應該去的地方。”
夏農拿定主意後,急促地交代了幾秒鐘,朗加拉蒂點點頭。
“可以,事實上我很喜歡那麼辦。那樣,可以讓那個王八羔子好好安分守己上一陣子。但你得為此破費了,5000法郎怎麼樣?”
“行,”夏農答道,“去幹吧,三小時後到夏佩爾車站外面見我。”
他倆在預定時間內來到比利時南方一個叫做南特的小鎮,和馬克·弗拉明克見了面,三人在一起吃了午飯。前一天夏農曾給弗拉明克打過電話,對他作了一些指示並告訴了他碰頭時間和地點。當天早晨,小馬克吻別了安娜,帶上她親手替他準備的那隻心愛的衣箱和一個飯盒上路了。飯盒裡裝著半條麵包、一些黃油和一大塊乳酪,是給他上午休息時吃的。分別時,安娜和以往一樣,囑咐他自己多加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