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煩!弄到我連向你道歉也講不出來。你這個人真的很煩!你知不知道?你讓我靜一下,暫時不要再談這個好不好?」
她一臉困惱地搖著頭,掏出香菸想點上,夾在手指間揮動了幾下,突然就喪氣地垂手,在旁邊坐下來。我知道,今天不適合再待下去了。該是回去的時候了吧。追求事實是多餘的舉動。尋找說法也只會徒勞無功。我咬著唇沒說話,望著黑暗的空中,徒勞地搜尋她剛才噴出來的煙霧的蹤跡。她轉過頭來,伸手捏捏我的手臂。她指尖的乾燥摩擦到我肌膚的乾燥。那是真正的秋天。真是有點涼了。我問她冷不冷。她搖頭,雙手卻抱著臂。我穿上恤衫。和她貼得很近。走著。彷佛甚麼也沒有發生過。穿過公園樹影的時候,我問她:
「Luna Sea真的要解散?」
她說:
「我想這次是真的了。」
我們一起坐火車。我在大學站下車,見已經沒有校巴,就走路回宿舍。走到半路,有輛車子駛過來,停在旁邊,一看才發現是韋教授。他從車窗伸出頭來,說:
「剛剛從辦公室出來,經過這裡,看見你在路上走,真巧!其實,今日見你好像不開心,之後一直在想著你,擔心你有事。上來,我送你!」
我呆在路旁,覺得在無人的山路上僵持很不妥當,就上了他的車。在車裡又聞到那種燃燒品味道的香氣劑。心裡想,如果現在點火,可能會爆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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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化石(1)
曲:不是蘋果 詞:貝貝/不是蘋果 聲:貝貝
四月是最殘酷的季節
說法未免詩意得過分
記憶留給我的是舌頭上的菸灰味
荒原上唯一的*
掉落的殘餘的太陽
砂礫地比較適合插上十字架
佈滿歪歪斜斜的朽木
最多是梅雨天熬出啞白色的菌菇
一段日子的檔案統統刪除
曾經預算的書本還原為空白記憶體
從此拒絕無相干的眼睛無關係吧
虛偽的讀者 我的同代 我的兄弟
我以痛苦來滋養一塊石頭
讓我再撫摸你的臉
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荒原上吹起歪風
邪惡的使者準備掠奪記憶
親愛的 到死也要抱住它
墓地上唯一的*
四月是最溫柔的季節
令人難受的諷刺
我大力吐口水把菸灰的餘臭吐掉
花生成石未免太淒涼
頑石生花也不必去說吧
讓我們掩埋那陰魂不散的四月
到博物館看無害的化石
四月的化石。
回到家裡,已經是晚上十點。
其實貝貝是可以早一點回來的,但她不想面對家裡的境況。
從沒想過情況會這麼壞。
還以為,只不過是將會搬家,而且是搬往更新更大的房子。
貝貝的家原本在港島上環。雖然只是五百多尺的兩房單位,但對她和父母弟弟四人來說,生活空間算是頗充裕的了。
自從貝貝小五住到這裡,就一直沒有離開過。樓下計程車多、茶餐廳、文具店,都密不可分地編進她的生活經驗裡。
所以,當貝貝知道父親打算賣了這所房子,轉買另一間大四百尺的新居的時候,她並沒有表現得特別熱衷。不過,她像這個城市裡的任何一個普通居民一樣,也沒有懷疑過細屋搬大屋等於生活質素提升的邏輯。
她只是沒有想過,一個普通的美好追求會帶來無法收拾的後果。
貝貝六點下課就離開大學。
她知道這晚學生會請了化石來作小型演出。
那是政一手安排的,不是蘋果當然也幫了忙。聽說政和一些同學想用化石的演出來介入校內最近榮譽學位的風波。化石寫過不少質疑權威的歌曲,正好把演唱會辦成對校方的舉措的一場批判。
貝貝已經兩星期沒見過政了。
她從不反對他做的事,但心理上就是沒有認同感。況且,現在他們的關係處於一種不明朗狀態,她就更加不想牽涉到他的事裡去。她也不知道,事情背後是不是有韋教授的意思。
自從那次去課室找政而旁聽了韋教授的課,之後又和他吃了飯,晚上又在路上碰見,韋教授就好像不時在她的身邊出現。也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