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例舉了娶我的種種不利因素,然後明確的告訴我你依然想要擁有我。我感念你的情誼,卻不能苟同你的觀點。你在容忍我的家庭,企圖將我和貝內特家分割開來。但我要告訴你,我和我的家庭是不可分割的整體。我就是我,我是瑪麗·貝內特。哪怕冠上夫姓也抹不去‘貝內特’的印記,因為它已經鐫刻在了我的血脈裡,也將由我的下一代延續,他還將以我的姓氏——貝內特作為中間名,再傳給他的下一代,直至永遠。
你無法否認這個事實,你只能儘量讓自己忽略它。然而你現在忽略的東西,在未來,當這份熾熱的愛火熄滅,將會成為消磨我們感情的罪魁禍首。千萬別說什麼你的愛此生不渝,那隻能欺騙無知的小姑娘。再滾燙的愛意也會在時間的流逝中轉變成淡淡的溫情,生活的瑣碎將取代愛情成為主題。
到時,你刻意忽略的東西將使你不得不去正視。兩個人的結合也是兩個家族的結合,它的複雜程度遠遠超過你的想象。婚姻需要的不是容忍,而是包容。包容好的、壞的;包容對你有害的、有益的;包容不同的理念帶來的各種衝突。
只有做到全心全意接納對方,迎接一切有可能發生的困難,這場婚姻才算是邁開了成功的第一步。從你昨天的求婚來看,我們的第一步顯然是極其失敗的,我完全沒有信心走下去,所以不得不拒絕。
另外,有關於伊麗莎白對你的指控,我沒什麼好說的,只能告訴你,我從頭至尾都沒懷疑過你的人品。威克姆先生的故事非常動聽,但我從他英俊的臉上看見了醜陋的貪婪與憎恨。他的行為那麼輕浮那麼卑劣,我實在無法相信他是一位受害者!請你不要為伊麗莎白的誤解而感到生氣,遙遠的東方有一句古話——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送給你共勉。
最後,願上帝保佑你!
你真誠的瑪麗·貝內特
達西放下信紙,面無表情的看向窗外的松林。他心中的懊惱、糾結、痛苦都沉澱下來,只餘一片平靜。他忽然很想知道瑪麗此時此刻正在幹些什麼,是不是也在眺望這片松林,他們的目光或許正在空中的某一點交匯。
想到這裡,他抿直的唇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
等他回過神時,悄悄前來的費茲威廉已經看完了瑪麗的信件,嘖嘖感嘆道,“沒想到你還曾明確對瑪麗小姐表示過厭棄,難怪她不肯相信你對她的愛。”
達西臉上的柔軟被冷硬取代。他一點也不想回憶當時的場面。那無疑是他此生最後悔,最想糾正的一刻。
“把信放下,你可以出去了。”他想要奪回信紙又害怕造成破損,只能狠狠皺眉。
費茲威廉連忙將信還給他,做了個抱歉的手勢。
“瑪麗小姐很聰慧,非常聰慧。在處理感情的時候,她冷靜理智的做法完全不像個剛滿十八歲的少女。我原本對你的選擇還存有疑慮,但現在都打消了,她與你很相配,達西。和你一樣,她對她的家庭非常珍惜,哪怕面對一樁富貴至極的婚姻,她也沒有被衝昏頭腦。那些為了追求名利和財富而迫不及待與過去分割的女人我見得多了,她們冷酷健忘的心根本容納不了溫情。瑪麗與她們完全不一樣,如果與她結合,你一定會幸福的。”費茲威廉真誠的說道。
“謝謝你,費茲威廉。”達西低沉的嗓音中帶著一絲愉悅。
他無意識的摩挲信紙,傾吐道,“我現在一點兒也不為之前魯莽的求婚感到後悔。如果不那樣做,我永遠也不會知道我欠缺些什麼,而瑪麗對我保有怎樣的期待,我願意為她做出改變。在人人都對威克姆報以同情的時候,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相信我,甚至不曾開口向我求證!老實說,經過這一切,我感覺自己更加了解她,也更加愛她了!如果我最後得不到她,我想我會發瘋的!”
費茲威廉瞪大了眼。他還是第一次聽見冷靜自持的表弟如此露骨的表達感情。
他斟酌了許久才拍拍他的肩膀,鼓勵道,“那麼你就努力去爭取吧。從瑪麗小姐的言辭間我發現,她對你不是完全沒有感覺。瞧瞧第一句話,你的求婚讓她感覺到了喜悅不是嗎?”
達西立即拿起信紙,將那句話翻來覆去的看了許多遍。
費茲威廉好笑的搖頭,悄悄退出書房。
牧師宅邸,瑪麗也正反覆閱讀達西的信件。他寫了整整五頁紙,首先向瑪麗傾吐愛意,隨後為他不當的求婚詞表達了後悔和抱歉,然後著重解釋了威克姆與他的糾葛。
瑪麗嘆了一口氣,將信遞給滿臉好奇,蠢蠢欲動的伊麗莎白。
伊麗莎白看完信後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