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會兒歐陽欣也放下了望遠鏡,他詫異地問道:“這不是孤注一擲嗎?賊人不是有三萬精銳麼?”
“看來賊兵的主力都在赤水衛,來不及調回來,所以就想用雜魚奪回這條道路。因為道路狹窄,所以他們只能一隊一千、一隊兩千地過來。眼看雜魚衝不下來,這隊剛趕回來地騎兵就上了。”張承業老謀深算地分析了一番。以他的估計。眼前這條路的運輸能力。一天也就能讓一萬人到一萬五千人從摩尼所趕回來,這還不要算輜重、糧草的運輸。
明軍的火炮開始發出吼聲,張承業又把望遠鏡拿起來觀察轟擊的效果。圓形視界內的永寧軍馬隊中不時有人落馬,他們的佇列中不斷騰起煙塵:“賊兵似乎為了增強突擊效果而擺出了非常緊密地隊形,這大大加劇了他們的傷亡,嗯,這支部隊看起來還可以,暫時還沒有逃跑的跡象。”
歐陽欣看到永寧軍仍在奮勇向前,翻到在地的人馬都迅速被後面的密集佇列所吞沒。永寧軍的馬隊無情地從他們的傷員身上踩過,堅定不移地向著明軍靠攏過來。
“真是瘋了。在這種山地用騎兵衝陣,不過我可不打算和賊兵拼人命。”張承業最後觀察了一遍敵軍的行止,搖頭嘆息了幾句,跟著就大聲喊了起來:“全軍聽令,列陣,排出空心方陣!”
……
“換鏈彈。”
現有的四門火炮被編成了一個臨時的暫編炮隊,一個資深的炮組把總擔任指揮官,他昂首闊步地在幾門炮後面走動著,鏗鏘有力地發出了大聲的號令。等到永寧軍越過最後一個山頭,邁下明軍對面的北坡道路時,九磅炮和六磅炮已經換上了鏈彈。
“射擊!”
“射擊!”
先是九磅炮,然後是六磅炮,它們向著不能躲入森林的馬隊發動了猛烈的攻擊,呼嘯而去的銀蛇把對面地騎兵整列、整列的打倒在地,在道路上攪動起了一片腥風血雨。慘叫聲響徹在山谷中,一直傳到了明軍所在地山頂,就連此處的大風都無法把這血腥的聲音吹散。
每一次命中馬隊後,空中就會拋起一片人馬地殘肢斷臂,炮兵連續轟擊了幾輪。但仍不能阻止永寧軍毅然決然的推進。他們拼命控制著胯下的戰馬,把猶在掙扎哀號的同伴踏入泥土中。一轉眼他們就已經到了谷底的位置。
“換霰彈。”
炮兵們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清膛、添藥、裝彈等一系列的技術動作。永寧軍那邊已經發出了如雷的吶喊聲,打頭的騎兵正沿著道路加速嚮明軍衝來,攢動的馬蹄聲密得猶如雨點落地一般,但這一切都不能讓明軍的炮手有任何的分心。
彈珠大小的實心鉛丸被一個麻布包成了一個大團,外面還用一個麻繩網兜仔細地捆著,裝填手按部就班地壓實了火藥後,把這沉甸甸的一團塞到了炮膛裡,完成了所有的程式後。裝填手輕輕拍了炮身一下,向後大步退開了一步。
“射擊!”
大炮劇烈地噴出了一股濃重的硝煙,整個炮身也在轟鳴中後退了一大塊,炮口前永寧軍的騎兵正沿著道路飛快地衝過來,炮聲響過以後,他們仍向前衝了幾步,然後猛地響起了一片馬匹嘶鳴聲。
近距離的霰彈射擊對密集的騎兵隊形產生了災難性的後果,永寧軍馬隊中傳出連綿不斷地骨折聲,那聲音密集得就像是冰雹落地一般,衝在前面的永寧士兵身上衣甲盡碎、一個個口中鮮血狂噴。和他們的坐騎一起倒在塵埃中。
“射擊!”
第二門九磅炮也打響了,又是一片人馬喧囂聲傳來,但永寧馬兵衝出了狹窄的道路,無數雙馬蹄踏過那道淺淺的溪流,飛濺起無數的水珠,他們又一次發出齊聲吶喊,加速嚮明軍的大炮衝來。
“射擊!”
“射擊!”
兩門六磅炮的炮組彷彿對沖出來地永寧軍騎兵視若無睹,他們堵著那道路的出口又開了兩炮。然後四個炮組計程車兵都扔下手中的東西,捂著頭盔向著步隊形成的方陣那裡急奔過去。
歐陽欣和他的工兵們早已經站在了步兵地空心方陣中央,輜重兵不是向後撤退,就是也跟著一起躲了進來。
“長槍手——蹲!”
歐陽欣所在地這隊就是張承業直轄的步隊,隨著他一聲令下,最外圍的長槍手紛紛單膝跪倒在地。把長槍一段支在地面。斜斜地指向前方。飛馳而來的炮兵竄入這片槍林之中,蹦蹦跳跳地從長槍兵兄弟們頭上躍過,喘著粗氣衝到了空心方陣的中央。
在最後一個炮兵躍入方陣後,第一個永寧軍騎兵也衝到了明軍陣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