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龍錫抿了口茶水,頜首道:“不錯。”
李標側過身子,向錢龍錫的方向探了探:“錢大人,是督師薊鎮、遼鎮、萊登鎮、天津衛,共三鎮一衛,整個京畿地區的軍隊都交給袁大人一個人啊。”
錢龍錫覺得茶水有些燙嘴,他一邊吹氣一邊連連點頭:“是啊,李大人你說得不錯。”
李標再次把身子往前湊了一下,一條手臂也按在了兩人間的桌面上:“錢大人,袁大人剛才要求聖上不派監軍,不設巡撫啊!”
歷來明制,凡在外統軍的人必要設定他官加以牽制,尤其是糧餉分配更是要多人過目,以防情弊,但袁崇煥向崇禎要求不設御史,每年六百萬兩銀子的軍餉分配由他一言而決,換言之,就是他自己可以決定朝廷七成的財政支出,不需要別人監督。
“是啊,聖上準了。”錢龍錫感嘆了一聲,然後繼續往茶杯裡吹氣。
“袁大人還要求撤銷其他遼東官員的專摺奏事權。”
袁崇煥希望崇禎在遼事這個問題上只聽他的話,只相信他一個人,所以最好根本不要讓其他人有說話的機會。
“嗯,除了毛文龍。”錢龍錫指出崇禎在這個問題上並沒有百分之百地答應袁崇煥,天子只是收回了滿桂、趙率教和三鎮巡撫、經略們的尚方寶劍。讓他們有話都去跟袁崇煥說。崇禎表明了他只聽袁崇煥的一面之詞的姿態,明確告訴大家不要來告御狀。
李標繼續向錢龍錫那邊探過去,人都快趴到桌子上了:“今天陛見前,袁大人還只是一個革員,他還給魏逆請立過生祠,聖上最恨魏逆了!”
錢龍錫剛剛又喝了一小口茶,所以他只是無聲地點了點頭,不管進來地時候怎麼樣、不管以前做過什麼、不管大明是不是有過先例。反正現在袁崇煥已經是兵部尚書、都察院右都御史、領尚方寶劍的薊遼督師。
李標猛地從桌子上挺了起來,腰桿也繃得筆直,他重重地一拍桌子,百思不得其解地大叫起來:“錢大人,袁崇煥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正在喝茶的錢龍錫臉色一沉,把手裡的茶杯重重地砸在了桌面上,發出了比李標拍桌子更大地聲響。錢龍錫看也不不看飛濺得滿桌都是的茶水。怒氣衝衝地對著李標高聲喊道:“李大人,你這是在問我嗎?”
……
大明受過去近五十年的小冰河期的困擾,國家正常的二百萬兩農稅一直多有拖欠,部分災民在萬曆、泰昌、天啟三朝被減免的農稅高達三十年以上,崇禎元年七月。為了完成“五年平遼”的壯舉,“堯舜之君”崇禎除了每年二百萬兩的正常農稅一分也不能少外,而且要把過去的拖欠一併追回。
除了追回欠稅外,崇禎更決心把遼餉徵到七百三十三萬兩,而且他嚴令各省地方官絕對不許農民拖欠賦稅。根據崇禎皇帝的命令,凡是能收齊稅銀的官員均可以參加當年的考績,而凡是拖欠的一律降官、罰俸。
崇禎皇帝雷厲風行地執行著他的政策,那些不忍心向災民收稅的官員迅速受到了處罰,有的七品官被一連降了十幾級,還有的官員被一口氣罰了上百年的俸。大批地方官員自認為沒有能力幹下去。天子許可了他們的辭職,因為大批預備官員正摩拳擦掌地等著上位去榨乾農民的最後一滴血汗。以便向天子證明他們的能力。
以陝西為例,各地官員普遍採用對欠稅農民三天一打的方法來催逼稅款,所以很快這些地區的衙門口就排起了長龍,一開始老實巴交地中國農民都按時到衙門來捱打,然後再回家去繼續耕作。
隨著時間的推移,陝西很快出現一種新興的職業,就是所謂的“替人挨板子”,一開始這是各個村子裡的自發行為,因為一個村子裡幾乎所有地青壯勞動力都要每三天挨一次打。所以每個村子都會推舉出幾個人專門去替全村人捱打。到後來這遂發展成一種固定職業,陝西的標準是替人挨一次打兩個銅板。
這個職業迅速流傳向山西、河南、山東、北直隸……其中河南省在萬曆、天啟年間曾遭遇到連續不斷地大旱。最嚴重地一縣曾有八年不雨的記錄,甚至一度出現過人相食的慘劇。但在天啟皇帝卓有有效的賑濟下,河南省始終沒有出現流民。而此時河南布政司向崇禎乞求賑濟的時候,崇禎皇帝的回答是:知道了,但稅還是要收。
八月時黃石正讓俞諮皋負責操練水師,新水師已經擁有戰艦五十餘艘,官兵近一萬人,當這個法令傳到福建的時候,黃石默默走出福寧鎮的大營,遙望福建省的大地。
福建省的沙土地自古就產糧稀少,所以習慣多是婦女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