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石臉上露出無奈地神情:“袁大人是萬曆四十七年進士出身,天子門生,就算濫殺、冤殺幾個武將,又有誰會去認真計較呢?當時袁大人只是個小小的寧前道,但是冤殺國家五品武官這樣的事情,孫閣老也不過是訓斥兩聲罷了,連罰俸這種走走樣子的懲罰都沒有。現在袁大人即將巡撫遼東,我不過一介武夫,又怎麼敢在遼西多做停留呢?”
和洪安通通完氣後,黃石就去赴宴了,他打算等朝廷正式的獎賞下來,立刻就腳底抹油回長生島。
走到寧遠官署地中庭外,黃石就聽見裡面花廳中傳來了怒吼喝罵聲。他和洪安通前後走入花廳時,映入眼簾的就是正廝打成一團的三員武將。黃石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片刻後才認出其中兩人正是姚參將和金參將。原來覺華六將今日也被邀來赴宴。袁崇煥沒有單獨接見他們,所以上一次沒和黃石、趙引弓一道前來。
另外一人黃石並不認識,但那員戰將甚是勇悍,一人獨鬥姚參將和金參將二人仍然不落下風。一大圈圍觀的將領們雖然七嘴八舌地喊著勸他們別打了,但卻沒有一個下場去拉……哦,黃石看錯了,有一個人眼看就要下場去拉了。
那人正是胡一寧胡參將,在那武官飛起一腳把姚參將踢了個跟頭時。只聽胡參將大喊道:“別打了”,就飛身撲過去拉住了那陌生戰將的一條胳膊。跟著胡參將又在高叫著“各退一步吧!”的同時,緊緊地攀住了那人的腰。那武官似乎也有些累了,呼呼喘著氣向後連甩了兩下,但也沒能擺脫胡參將。
勢若瘋虎的金參將把胳膊掄得猶如風車一般。那隻剩下一條胳膊好使地陌生武將奮力抵抗,才勉強接住了他的攻勢。此時被踢了一腳的姚參將也從地上爬起來了,他一把抹去嘴角地血,低聲嘶吼了一聲就又要撲上去……
感到被人從背後抱住後。姚參將罵了一聲,虎躍著企圖掙開,但背後的人緊抓著他不放。姚參將又痛罵了幾句,但隨即看到前面地金參將和胡參將都停住了打鬥,姚參將一楞。這才聽清身後的人一直在喊:“姚大哥,姚大哥,我是黃石,先停手,有話好好說。”
姚與賢聽見來人是黃石,不禁嚇了一個哆嗦,連忙點頭稱是。等黃石放開他後,姚參將忙著轉身過來和黃石見禮,胡一寧他們哥幾個也都湧了過來。在花廳裡的其他遼西將領聽說這就是大名鼎鼎地黃石,也都圍上來套近乎,只有那個和姚與賢動武的人一臉憤然。遠遠地躲在一邊。
黃石瞧見那人官袍上也是繡著虎,心下不禁有些狐疑,當然更不敢失了禮數,主動打招呼:“敢問這位將軍是?”
那武將滿臉都是氣憤。這邊黃石持禮甚恭,但他只是匆匆一拱手,沒好氣地嚷嚷了幾聲。他說話聲音又快又含混。黃石竟然沒能聽懂。他打量著對面的將領:身材不高但卻十分敦實,銀盆大臉上有一雙小眼,還有一道深深的疤痕,這疤痕從鼻樑上一直開到他左眼窩,差點就把他眼珠子挖了出來。
姚與賢似乎看出黃石沒有聽清那武官說得話,就在黃石耳邊小聲道:“這位是寧遠總兵滿桂。”
滿桂的大名黃石在前世早有耳聞。此人早年在宣大鎮多有戰功,後來就到遼鎮來討生活。滿桂手下有近千經過戰陣的家丁,和其它關寧軍的水平大不相同。歷史上寧遠一戰滿桂的家丁就被部署在最關鍵的地點上,也被敘為首功。
現在滿桂也是同知都督,級別上和黃石平起平坐,黃石客客氣氣地又和他見了一次禮,似乎消了點氣的滿桂又是草草一拱手,跟著就又大聲嚷嚷了起來,總算讓黃石搞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原來前幾天的追擊戰,金冠他們回去晚是有原因的。寧遠城下有些後金兵被火炮打死,歷史上這些首級都是等後金大軍撤退後,寧遠軍才墜下人去割取的。但這次覺華眾將回家的路上正好經過,就順手把首級都割走了。
滿桂氣憤憤地說道:“我清點過地上的死屍了,你們一共割走了二百六十具。那天黃將軍差不多砍殺了四十人,剩下的二百二十具應當還來,這是我們寧遠堡的戰果。”
“什麼叫你們的戰果,腦袋上寫你的名字了?”金參將的嗓門特別大。那天寧遠堡的城門都堵死了,導致他被後金軍追得繞圈跑,金參將一想這事就惡向膽邊生,怒道:“你們不敢從城上下來割,那當然就是我們的首級,戰場上誰割得就是誰的,我大明三百年來,從沒有還首級一說!”
此戰姚參將一夥兒都分到了幾百顆首級,傻子也知道這批人升定了。他們都是遼西的人,不比滿桂這種外來戶,所以寧遠堡的武將們也都不太幫著滿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