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的正香,由於山裡寒涼,衣服又是溼的,除了小花一個人待在一處,剩下的人,基本上是互相摟胳膊夾腿的取暖。
我想起老胡一路上的行為,實在想不出任何漏洞,況且他對我不錯,時常跟我開玩笑,如果我把胖子當生死與共的兄弟,那麼老胡給我的感覺,更像一個可親可敬的大哥,我僅僅懷疑他片刻,就將這個想法給打消。
那麼剩下的嫌疑人,就在這些山民裡面。
‘它’監視我的目的是什麼?這個被‘它’收買過的人,究竟只是純粹的監視,還是有下一步打算?比如想對我們下殺手?
悶油瓶這次千里迢迢的追過來,必然也是看清了這一點,所以才追過來。他在杭州那段時間,似乎已經看淡了一切,安安穩穩的過老頭一樣的日子,大有讓我給他養老的意思。
本想就這麼著,誰知還是將他牽扯進來了。
自從張家古樓出來後,很多謎團都有了解釋,當時我幾乎可以看透所以人的目的,唯獨悶油瓶我看不透他,他跟我們一起下鬥,卻從來不參與我們的討論,彷彿我們的那些目標,對他來說都是不值一提的。
直到他要去長白山時,到杭州跟我告別,他說了一句:“你們陪我走得夠多了,接下來的道路,是最後的道路,你們誰也無法承受,希望你們不要再跟著我了。”
我永遠無法看透他的目的。
直到我想通了青銅門背後的秘密,將整件事情串聯在一起時,我才驚訝的發現,從頭到尾,悶油瓶在其中扮演者一個極其重要的角色,無論是‘它’的三次張起靈計劃,還是老九門的歷史,都因為悶油瓶而起,為了他所守護的,青銅門背後的東西,他就是整件事情的樞紐,永遠也不可能離開。
但當我再一次遇見悶油瓶時,我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我最後一次看見悶油瓶時,他的神情是一種極致的淡然,彷彿看透了任何東西,生命或是死亡,那是一種淡然到極限,將世間的一切都遺忘的神情。
但當我在雅布達的洞窟再一次遇到他時,那種虛無的淡然感不見了,他身上所散發的,不是一種接近死亡的淡漠,而是一種平靜,一種所有事情都瞭解的平靜,像一個看透一切的老人,平靜而從容的面對即將到來的死亡。
接著,悶油瓶在我的西冷印社住下來,日子非常平靜,他曬太陽、打盹,甚至會給我分一半外賣,那一刻我才終於明白過來,對於悶油瓶來說,這場持續了百年的追逐,徹底結束了。
但他的結束,並不是我的結束。
老九門已經卷入太深,在‘張起靈’隱退的同時,覬覦長生的勢力並沒有隱退,它瘋狂的抓住一切與這件事情有關的人,想從他們身上,榨出一點點相關的訊息。
我和解小九就是這其中的目標,甚至是去過雅布達的胖子。
悶油瓶這樣的人,很難有人能治住他,即便‘它’的勢力再大,但那種打假、坐牢的手段,只能適合對付我們這些人。悶油瓶是遊離在這個世界之外,一個被時間所拋棄的人。
‘它’敵不過歲月,但悶油瓶卻可以。
所以它無法對悶油瓶下手,唯一的,只有解家、吳家、霍家。
霍家因為霍老太的死而抽身,而吳家和解家卻被牢牢盯住了,或許正是如此,小花和二叔之間,才會有如此密切的聯絡。
這一次,悶油瓶終於解脫,但卻因為我,又一次牽扯進來。
我去觀察他的神情,依舊看不出喜怒,如果我是他,在經歷漫長的時光之後,一定會盡情的享受剩下的時光,如果有人敢打擾我,我肯定會揍的他娘都不認識。
或許是察覺到我的目光,悶油瓶突然睜開了眼,淡漠的眼神看著我,我忍不住道歉:“對不起,我很抱歉。如果你想回去,我讓王盟來接你。”
說完,我覺得不對勁,我一直將悶油瓶當成生活能力九級殘廢,但事實上,很多時候,他只是懶的動,擁有漫長的壽命與強悍的恢復能力,對於他來說,這種吃飯之類的小事,只要不餓死,或許就是可有可無的。
他不是殘廢,只是習慣忽略這些小事情,讓王盟來接他?估計會被他鄙視。
悶油瓶果然投過來一個奇怪的眼神,淡淡道:“不用。”接著轉頭又去看外面,似乎不打算再繼續這個話題。
不過這一個月同吃同住,我已經達到了能忽略悶油瓶的程度,即便一天不說話,也不會覺得尷尬,見他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我便專心的守夜。
雨依舊在下,雨勢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