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政東得承認自己小看了這個副省級市長這個位置的艱難程度,難怪之前的張市長被弄得黯然離去,不說安新,就是貝湖省城的市長,這幾任似乎沒有哪一位市長幹得順心,這其中也不乏強勢的市長,到後來書記漸漸發力之後也是黯然神傷,最後不得不離開。
詹繼東有新搞法,這確實讓他感覺到了極大的壓力,之前,那是因為張澤高已經是半退了,他才那麼輕鬆。因為這樣的副省級城市市委書記的政治地位比市長高出一大截,這讓市長先天就出於弱勢地位。
市委管大方向,管幹部,再細一點,那就是管大事,市政府管具體實施執行,實施什麼?自然不是市政府自己的想法意圖,而是市委的想法意圖,說到底就是市委書記的意圖,理解也要執行,不理解也要執行,這是組織原則問題,一旦在常委會上形成決議,那就沒討價還價的餘地。
而市長該怎麼辦?最好的辦法是把自己的想法巧妙的推銷給市委書記,求得理解認同,或者在執行中巧妙的把自己的想法和思路融合到其中,這樣市長的主要觀點思路可以為市委書記所用,這樣你就可以幹得順心一點,如果說你的觀點不悖於市委書記的大方向,你也可以有一定程度的自主權,前提還應該是市委書記和市長在處於一種相對融洽的狀態下。
如果說作為市長的觀點和市委書記的想法尿不到一個壺裡,那你這個市長要想幹好,那就得首先學會調整心態,學會怎樣去適應。
毫無疑問,陸政東和詹繼東的關係是屬於尿不到一個壺裡這一類,因為詹繼東的整個思路輪廓已經逐漸顯露,在經濟社會發展上,那就是要在這一兩年內,大見成效,也就是重點在短期見效上,這和他的想法長短兼顧,重點在長線上,力爭用三五年時間讓安新脫胎換骨是格格不入的。
周毓寧看到陸政東陷入了思考之中沒有打擾他,只是靜靜的看著,看著專心致志思考著的他,那種忘我的神情讓人覺得極富魅力和讓人陶醉,直到他回過神來,才笑著道:“不同的學習生活工作閱歷就決定了每個人都有不同的世界觀和人生觀,這在工作配合中難免就有磕磕絆絆的時候,這在任何一個地方都存在,你要指望一個人思路觀點和你完全合拍,那是不可能的,當然作為官員,也有其特殊性,身在其中的人,權利義務永遠是拴在一起的,處在什麼樣的位置,那也得承擔相應的責任。”
周毓寧泯著醇香的酒液,美目中閃爍著慧智的光輝,燦爛得似乎一下觸動到了他。
詹繼東固然是給了他足夠的壓力,同樣作用也是相互的,市委書記想要市政府能夠充分執行好市委的思路意圖,那也需要考慮市長的想法,如果觀點衝突太大,市政府方面牴觸太強,毫無疑問,市委書記的想法意志也很難貫徹執行下去。
當然這種情況下,市委書記可以從市政府培養副手來制衡分化市長權力架構,安金山出任常務副市長,這應該就是出自這樣的想法,同樣市長也可以在其他常委尤其是市委副書記這樣關鍵角色上尋找支援,這就是一個在衝突角力和攜手合作之間尋找妥協的過程。如果能夠一起尋找到了妥協平衡的分割點,鬥而不破,在這個基點上,求同存異,共謀攜手,這才是常態,這才是所謂的正常的工作關係,誰要能超越這種關係,那麼要麼就是一個傀儡,對他對詹繼東而言都是如此,這顯然是兩個人都不願意的;而除此之外,另一種結局就是兩敗俱傷,想必這也是詹繼東也是無法承受的吧?
因為他本錢比詹繼東更足,他的年齡背景在那裡擺著,就算在安新被摁了一下,那也有時間和機會在其他地方出頭,而詹繼東一旦卻難以承受那樣的後果,那影響就是致命的
陸政東原本的一些思路逐漸在腦海中成形,想到這裡陸政東不由笑道:“懂我者毓寧也,簡簡單單兩句話就讓我茅塞頓開。”
“其實你早就想到了這些,別哄我在安新,也挺累的吧?”
陸政東看著她目光中脈脈含情的目光,將她緊緊摟進懷中,道:“我這個市長就像一個小媳婦,現在換了一個厲害的婆婆,勤勉是必須的,但是又不能太拂逆婆婆的意思,這個火候要掌握好真是不容易,說不累那是假的,不過了習慣就好”
陸政東在周毓寧面前從不會諱言什麼,在她面前,他可以完全暢所欲言,苦惱的,難言的,在她面前統統都可以講,無需避諱什麼
第39章知心知意
周毓寧抬起美眸道:
“嗯,說得好,當市長就是得這等心態,太急躁,關係太僵,那也沒法做事,那最終是欲速則不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