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您一條命……既然知道您還活著,我是無論如何都會想法子的救您的。”她斟酌著該如何說出口:“我與王太孫原湛還算有點交情,明天我就設法去找他。” 陳功折是楚國舊臣,和雲辰這個楚王室後裔不一樣。即便兩人背地裡有什麼圖謀,陳功折至多算個從犯。真要殺,先死的必定是他;真要救,能救的也會是他。 陳功折聞言蹙眉,繼而大喜:“那二殿下呢?” 微濃不欲多談,垂眸:“我沒這個能力。” 陳功折的表情一下子沉了。 微濃想了想,又道:“其實目前最好的法子,就是讓姜王后出面。真要上升到兩國邦交,寧王就不會輕易大開殺戒了。” 陳功折苦笑:“那您是不瞭解寧王這個人。如今寧姜兩國看似聯盟,實則姜國處於臣服位置,處處落在下風。此事不牽扯大公主還好,一旦牽扯進去,寧王必定懷疑二殿下是和大公主串謀,想要顛覆寧國政權。” 這次輪到微濃蹙眉:“您的意思是,雲辰打算把責任自己擔了?把姜王后撇清?” 陳功折“嗯”了一聲:“這是最好的法子,能將傷害減到最低。” “何必呢?”微濃有些不明白:“雲辰是從姜國出的仕,也是姜王后舉薦來的,兩個人又是親姐弟。他出事,姜王后能撇得清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和她有關。” “知道是知道,面子上卻不能承認。只要寧王沒證據,就不能對大公主怎樣,更不能對姜國怎樣。可倘若二殿下將她拉扯進來,事情就不一樣了。”陳功折亦是嘆氣:“政客,有時就得自欺欺人,就得心照不宣。” 微濃的一顆心,隨著他這番話沉了下來。 “您和二殿下……”陳功折突然又說起這個話題。 微濃淡淡一笑,望著那一盞燭火,沒有接話。事到如今,她和雲辰之間不如不提。提了,傷人傷己。 陳功折卻從她的表情之中看出了端倪:“娘娘,您若有心斡旋,我懇請您幫幫二殿下。這些年……他太苦了,您哪怕能為他說句話也好!” “我說得越多,他只會死得越快。”微濃不忘自嘲:“而且,他根本就不需要我。” 陳功折眼見微濃這般態度,也不好再往下勸了,只問:“那您想救他嗎?” 良久,無人回話。陳功折也極有耐心,不催促,不追問,等著她的答案。 “不想。”終於,她說。 “那我懇請您,用欠我的這條命去救二殿下。”陳功折肅然請道。 微濃有些意外,鼻子一酸:“性命還能拿來談條件嗎?” “當然能!”陳功折不假思索:“我這一生為楚王室效命近三十年,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倘若我這條賤命能換二殿下的命,哪怕只有一線希望,我都會毫不猶豫。” 微濃毫不懷疑陳功折的忠心,即便她自己是個外人,此刻聽了這一席話也不得不動容,不得不對他肅然起敬。但想起他和雲辰未知的命運,她又不得不心酸難過。 “娘娘,有些話我不方便說,”陳功折欲言又止,但還是重重強調,“您一定得救二殿下!一定!您這次若見死不救,日後一定會後悔的!” 微濃看著陳功折,燭火下的他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想說而不能說。但微濃也沒再追問,她選擇尊重他。 雖然她知道,自己此刻若是以相救雲辰來做籌碼,一定能逼問出一些話來。 “其實不瞞您說,竹風和雲瀟都先後來過魏侯京邸,雲瀟也見過我。”微濃想笑而笑不出來:“可是他把事情做絕了,您說我還能插手嗎?” 陳功折沒有即刻回答,似在斟酌該如何說服她:“也許,二殿下表面上會拒絕您的幫助……但請您相信,他心裡一定會非常的安慰。” “是嗎?”微濃的態度模稜兩可,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 陳功折無言地搖了搖頭,面露哀傷之色。他也不管微濃能不能聽進去,兀自說道:“二殿下一口咬定,我們只是想借寧國的手來對付聶星痕,並無復國之意。” 微濃點了點頭:“我聽明白了。” 陳功折卻突然鄭重其事地跪了下來,重重給微濃磕了個頭:“娘娘,念在太子殿下從前對您百般呵護,也念在屬下曾救過您的份兒上……還望您……” 微濃立即截斷他的話,將他從地上扶起來:“我會再考慮的。” 她始終沒有鬆口答應。因為她相信雲辰自己有能力解決,而她的過問更像是多管閒事。她沒有資格,沒有立場,沒有能力,更沒有辦法再自作多情。 更重要的是,她怕自己會像維護楚王室一樣,幫了他倒忙。於是,她只能徒勞地安慰陳功折:“無論如何請您保重身體,不要輕言放棄。” 陳功折笑著點頭應下,在那隻燭火燃盡之前,目送微濃走出了牢房。臨別時,他望著她單薄的背影,忍不住又叫了一聲:“娘娘……” 微濃停步轉身。 “您一定得記住我今天的話。”陳功折誠摯囑託:“一定!” 牢內的氣氛沉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