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瑾猛地抬起頭盯著景泰公主:“公主前來閨學,無故責打臣女,是何道理?”
景泰公主一聲冷笑:“本宮說打那就是要打,跟你講什麼道理!”
她身邊的宮女已經走到孟瑾面前,抬手就打。孟瑾一把將她的手擋開,拔下頭上的簪子,將簪尖頂在自己咽喉上,冷笑道:“孟家清白之女,不受無辜之辱,公主若能說出為何責打臣女,臣女領罰,若是隻為公主解氣,臣女血濺於此,豈不是更能讓公主出氣?”
誰也沒想到孟瑾居然如此強硬,連景泰公主也嚇了一跳,色厲內荏地道:“你敢!”
孟瑾的回答是將簪子往裡一送,白皙的肌膚深陷進去,彷彿已經滲了血。兩名宮女頓時沒了主意,回頭去看景泰公主。這打個臣子之女也就罷了,以公主之尊,頂多事後被皇帝斥責幾句,就是道歉都不必的。可是倘若逼死了人,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且不說孟老太爺還任著祭酒之職,單說孟節雖被貶官,卻並沒貶成白身,孟瑾正經還是官家小姐。堂堂公主無故逼死官家女,說出去不必御史彈劾,皇上的臉面也沒了。
景泰公主這會兒是騎虎難下,周圍連學生帶先生都被驚住了,正在躊躇,就聽後面有人細聲細氣地道:“皇姐,孟姑娘也是無心之言,縱有得罪之處,皇姐寬宏大量就算了吧。”
說話的正是寧泰公主。她不如景泰公主美豔,卻是清秀可人,尤其兩彎眉毛新月似的,隨時都像在笑。穿一身杏黃色襦裙,裙角繡著大片的紫藤花,陽光下瞧著清爽動人。
這話算是給景泰公主遞了臺階,景泰公主順勢哼了一聲:“既然你說情,那就罷了,走,進去瞧瞧裡面是個什麼樣子。”扭頭帶著王姝走了。
寧泰公主向孟瑾等人笑了笑,跟著進去了。她身邊的伴讀倒是走了幾步,回頭來對孟瑾悄悄挑了挑拇指。這伴讀比寧泰公主還要大一點兒,瞧著總有十四五歲了,身材高挑,膚色微黑,穿了一身近似胡服的裝束,走路的步子都比一般女孩兒大些。
人一走,錢喻敏就撲了過來:“快,快把簪子放下,你可嚇死我了!”
孟瑾倒是神色自若地放下了手:“怕什麼,我不信她當真敢逼死我。”
錢喻敏心驚膽戰地看她的脖子:“破了”
顧嫣然忙著拿了條幹淨帕子替孟瑾裹住傷處,還好只是刺破了一點皮,沁了幾滴血珠出來。雖說閨學裡都是是女孩兒,也難保沒有磕著碰著,故而也備了些傷藥,自有管事的婢女將孟瑾引去了屋裡,清洗上藥。
上藥的是個中年女子,敷罷了藥才嘆道:“你這性子,也委實太烈了些。不過若換了我,也會如此。”
錢喻敏到這時候才能又笑出聲來:“寧先生,您這——跟沒說一樣啊。”
寧先生瞪了她一眼:“你這沒心沒肺的丫頭,叫你畫的畫交了沒有?”
錢喻敏頓時苦了臉,默默退到一邊去了。寧先生邊洗手邊嘆了口氣:“鬧了這一場,今兒這課也不必上了,你回去歇著吧。”順手摸了摸孟玫的小腦袋,“嚇到了沒有?”
孟玫點了點頭,一手拉著孟瑾,一手拉著顧嫣然不放了。寧先生又嘆了口氣:“別怕,只是刺破了一點點,不會留下疤痕的。回家去好生歇一日,後日再來上課吧,先生替你們請假。”
從趣園出來,錢喻敏也不上課了,也不坐自己家的轎子,跟孟氏姊妹擠在一輛車裡,忿忿地罵著景泰公主:“我說她為什麼要來咱們閨學呢,十之八…九是衝著你來的。”又憂慮起來,“怎麼辦?若不然我們換別處去讀書?”
孟瑾聲色不動:“為何要換?我們又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錢喻敏嘆了口氣道:“那有什麼辦法,她是公主,投胎投得好唄。離你及笄還有好幾個月呢,若是她再找你麻煩該怎麼辦?”
孟瑾冷笑了一下,想說話又咽了回去,轉眼看看顧嫣然和顧怡然:“表妹今兒可嚇到了?若不然——你們換一處地方讀書?我橫豎再有三個月就及笄,到時就可不再去閨學,可你們——”
顧嫣然拉住她的手:“表姐不換,我們也不換。”她已經明白了。及笄的女孩兒可以名正言順地退出閨學,沒人會說什麼,可是倘若孟瑾現在就不再去昌平侯府的閨學上課,背後還不知要怎樣被人笑話呢。橫豎不過幾個月罷了,倘若景泰公主真要一直呆在閨學裡,那等孟瑾及笄之後,她們再一起不去上學,那時也不遲。
第53章 餘波猶未了
孟瑾脖子上帶了傷,這事兒自然瞞不住了。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