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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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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躺在鋪上,輾轉了一會兒,又坐起來,點上棵煙吸著,一臉的鬱悶。我笑道:“至於那麼大氣麼,我看‘眼子’量也不大,兩盒煙就哄得挺美,咱拿一條煙慢慢喂著他,把身上的活鼓搗完了,就讓他找地界涼快去吧。”

老三搖頭道:“不是那事兒——喝酒的時候,二龍他們把我好一頓把弄。”

“他就那麼神經,真不撣你,他就不叫你喝酒了。”我給他吃寬心丸,同時感覺老三這麼活著是夠累的。

正說著,小佬氣呼呼地回來了,進門就說:“何永這個傻逼,仗著廣瀾給他好臉色,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啦。”

老三皺眉問:“又怎麼啦?你們都省點事兒行不?”

小佬指著褲衩子上的幾個汙點說:“剛才我正茅坑上蹲著思索問題呢,何永那傻逼進來倒水,譁一傢伙濺我一身,我讓他長點眼,他愣埋怨我蹲錯地方了,應該蹲樹叉上去!我操,我隔空就啐了他一口,跟他這樣的傻逼用不著客氣!”

“打起來了?”老三追問。

“沒有,要不是有倆人勸,我從下水道把小逼的沖走。”

老三很不爽地說:“小佬你是沒治啦,我跟你說過多少回遇事要先用腦,三哥這次進來,不就是因為腦瓜一熱?你還有一個月就回家了,還不塌實?衝你這狗脾氣,弄不好我跟老師都能再給你接一回新收。”

小佬嘆口氣:“我知道你為我好,可不是我說你,有時候你也夠讓我失望的,跟這幫人,幹嘛那麼客氣,有時候我都覺得你有點低三下四。”

老三粗魯地一揮手:“你懂個屁,去去,我不跟你聊——麥麥,有時候跟他們簡直沒法聊,說不到一個點子上去,乾著急,你們文人管那叫寂寞,三哥我現在就經常寂寞呀。”

小佬嬉笑道:“喝,你還寂寞哪,工區一除了二龍就數你歡。”

我想起小佬進門時的話,不禁問他:“你剛才在茅坑上還‘思索’呢?思索什麼啊?”

小佬笑道:“眼看著該回家了,這些天經常瞎琢磨。剛才我蹲茅坑上看著自己的屎,突然就懊悔起來,感慨啊。”

老三在那邊笑了:“操,老師你看了嗎,跟這種檔次的人,你能交流嗎?看一泡屎他塄敢感慨!”

小佬不服氣地說:“你別小瞧我,我當時看著那屎就想了,我這幾年的青春,大好年華啊,不就跟這大便似的嗎——被水一衝,就再也找不回來了,懊悔啊,感慨啊——你說我深刻一回容易麼,還讓那傻逼給攪局兒了,我能不急嗎?”

我們笑起來,我說:“小佬你那不叫屎,根本就是詩啊。”

“臭詩。”老三聳了一下鼻子,躺倒了。

我問小佬:“你什麼時候下出監,有信兒嗎?”

“按理說現在就該下了,開放前一個月下出監嘛,不一定哪天就走了,到時候還得想你們呢。”

我笑道:“最好別想,出去以後就別想這裡的事兒,能忘的全忘掉才好,一門心思奔前程吧。”

第六章 冷戰 第一節 釜底抽薪

沒等老三親自動手刺那半條龍,“眼子”轉天晚上就來報到了,這傢伙真是個急性子,膽兒也大,剛點完名就過來動手,老三含糊了半天,架不住他攛掇,安排好“插旗兒”的,躺在鋪上讓“眼子”答答答地刺。中間又加了頓夜宵,“眼子”很敬業,告訴老三跟值班的已經關照過,說今晚上就不回去了,一定要把這半條龍幹完,老三很痛苦也很感動,趕緊讓小佬給樑子送過去一盒煙打點著,一邊還商量:“眼子,咱剩點兒明天干行不?”

“眼子”說:“你受不了啊?”

老三一咬牙說:“我是怕你太累。”

“眼子”狠忙了將近一個通宵,把老三上半身的披肩龍給竣工了,早上我起來的時候,“眼子”正躺在疤瘌五的鋪上打著呼嚕,老三也睡得很結實。洗漱回來,老三已經被叫醒,惺忪著眼跟我說:“今天歇了,太困,好象還有點發燒,我跟小佬說了,讓他告訴二龍一聲。”

小佬到了工區,才告訴二龍說:“三哥發燒了,今天不出來了”。

“昨晚上又刺活兒了不是?”二龍問。

小佬笑道:“沒有,發燒。”

二龍臉子突然就變了,一腳把小佬踢得倒退幾步,隨手抄起檢驗臺邊的一條木板,狠狠地輪到小佬背上,小佬的笑臉也沒了,困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