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不容易?”李佑拍著胸脯,信口說道:“等過幾日我把鄧州府第收拾清楚了,把妹妹接來住些日子便是。她呀,性子野。雖是出生在長安,可是每年能在長安呆上三五個月就不錯了,多半的時日就在幷州舅舅那裡渡過。在那邊,她自由啊,舅舅哪會管她?還不是由得她上了天。現在,舅舅也跟隨我一併到鄧州來為官了,玲兒必然會喜歡這裡。”
“啊?”秦慕白愣了一愣,心道:我不過是隨口說一句,你真要把人弄來?想念是想念,可是這小姑奶奶太難伺候了。再者說了,皇帝未必會讓她離京呀,怎麼說,我與她也沒有正式宣佈婚約,此前她與房家的婚變鬧劇,餘波仍在。
李恪彷彿是看穿了秦慕白的心思,接過話來說道:“五弟,接高陽來鄧州一事,不忙急。眼下我們剛剛擊破了水鬼一黨,但餘孽尚未肅清。誰能保證,他們下一回要綁架的不是初來乍到的高陽?這夥人狗膽包天,連我的王妃可都敢下手。”
“咦?也是!”李佑也省了一省神,“既然還有餘險,那就過段日子再說吧!再者,讓玲兒在宮裡多陪陪母妃也不錯。哎!母妃,她太悽苦了!我想起就心酸,偏又愛莫能助,改變不了什麼。”
秦慕白的腦海裡,也浮出陰妃娘娘那張傾城容顏與如雪的髮絲,微嘆了一聲,靜默不語。
李佑,年不過十八,多動,精力旺盛,屁股彷彿都是尖的,壓根兒坐不住。和秦慕白李恪聊了一陣,他就從坐榻上跳了起來,伸了個懶腰道:“三哥,何時開宴?吃了我們好去耍啊!”
“你餓了?那便開宴吧!”李恪笑,吩咐下人開擺了宴席,專程招待齊王李佑,刺史府長史權萬紀等官佐,也一併上席作陪。
李佑非得把秦慕白拉得和他一起,坐在了同席上座,暗語道:“慕白,咱們也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知道,你和長孫渙鬧得很僵,他因此還被踢出百騎做了一個長安看門的,長孫無忌那廝定然是恨上你了。這廝歷來最為忌憚我們這些庶出的皇子,恨不得我們個個死絕了幾剩他幾個親外甥才好,尤其忌憚三哥李恪。現在又和他走得這麼近……可要小心!”
“殿下多慮了。”秦慕白微笑道,“我又不與他長孫無忌爭什麼搶什麼,他不會把我怎麼樣的。就好比,爭山頭的只會是一隻虎與另一隻虎,沒聽說過一匹馬和一隻虎爭奪吧?”
“戚!我好心提醒,你不聽拉倒!”李佑眉毛一揚,撇著嘴道,“咱們既然是一家人,那就得團結一致。不然,那就要被人家一腳踢倒永不翻身了。”
“沒這麼嚴重吧?難不成殿下與長孫無忌,真有重大仇隙?”秦慕白低聲問道。
“怎麼沒有?”李佑臉色一沉,機警的環視一眼,低聲道,“早年,就是他進讒滅陰家滿門的。好在父皇仁慈,留下了我母妃沒殺,否則哪有我們這一支血脈,哪來的你與玲兒的姻緣?從那以後,長孫無忌就對陰家的人極為忌憚。長孫皇后去世後,父皇曾想過重立皇后,便在四妃當中遴選。按理說,這等事情乃是皇族家事,輪不到他長孫無忌去多嘴多舌吧?可他非得插上一句嘴,提醒父皇說,可別忘了陰家之血。言下之意,就是千萬別立陰德妃為後!我恨哪!我真是恨!原本我母妃當不當皇后,這都不打緊。我就是恨長孫無忌這種嘴臉。你說,這些年來我們也沒得罪過他吧,他非得處處為難咱們,哼!”
“這些,你應該都是道聽途說的吧?”秦慕白道,“我在宮中當差這麼久,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些?”
李佑怔了一怔,轉了轉眼睛,說道:“自然不可能是親耳聽來的。只是,就算是傳聞,也不會是空穴來風,必有八分真實吧?反正,長孫無忌那老賊不是什麼好東西。其實,外公長什麼樣子我都不知道,陰家與李家的世仇,到我們這一輩都該算是了結了。再者,我與玲兒,這不都姓李麼?可是長孫無忌非得把我們另眼相待,彷彿我們就都是陰家的人,遲早都惦記著這段世仇,遲早都會找他長孫無忌算帳似的!——至從長孫皇后去世後,父皇也就開始冷落我母妃了。這難道不是長孫無忌在作怪?他就生怕我母妃得了聖寵被立為皇后,哼!”
秦慕白搖頭笑了笑:“殿下,你想太多了。我在皇宮那麼長時間,身為陛下心腹近臣朝夕得伴後宮之中,對宮中辛秘多少知道一點。據我所知,長孫無忌還真沒管過這類事情。至於進讒干預立後之類的事情,更不是他長孫無忌能幹出來的。因為他夠聰明,不會幹這種疏不間親的蠢事。”
“你這是在給他開脫嘍?秦慕白,你怎麼能胳膊肘兒往外拐,幫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