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上碗,倒上酒。
許仙還沒喝。
寧桃反而自己先喝了起來。
直接連幹了三碗。
許仙有些愕然,不知道這是怎麼了。
但急忙勸道:“酒喝多了傷身,著實沒必要這麼喝。”
寧桃抹了抹嘴,這才說道:“我爹死了。”
許仙沒有說話,他知道寧桃還有話要說。
這時,那去而復返的老太太,端著酒菜上來。
老太太動作還很麻利。
看到寧桃擺在面前的酒碗,出聲道:“桃子,菜來了,少喝些酒,我到後院去看看。”
老太太又走開了。
”端王行事那晚,義父和我說,讓我離開金陵出去避避風頭,如果成事,再回金陵,如若不成,便讓我永遠不要回來。“
“我想拉著義父一起走,可惜義父跟了端王這麼多年,已經不能後退,只能是跟著端王破釜沉舟。”
“那一夜,極其漫長,天亮之後,我便得知了訊息,義父跟著端王外逃之時,被六扇門的人直接給殺了。”
“謀反是大罪,端王一倒,端王手下的那些門客也都鳥作獸散,紛紛四散而逃,有些來不及逃走的,盡數被抓到了大牢之中。”
“我本想著離開,但是義父臨死之前也沒把我這裡給供出來,我這裡的用處本來就只有義父和端王才知曉,義父死了,端王跑了,我反而到安全了。”
“我本以為自己能安穩的在這裡過活,但是我卻發現,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忘,就能忘掉的。”
“本來江湖人,生生死死不過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情,我本以為我可以看淡這一切,但卻是很難做到。”
“在這裡呆了一個月之後,我本想著一走了之,離開金陵這個傷心之地。”
“可這時候李嬸子和二子出現了,二子帶著嬸子一路從北往南行來,到了金陵已經身無分文,二子求到了我門上,我便救了他們母子,收留他們母子在鋪子裡幫忙。”
“本來我有了去意,想把鋪子留給二子和嬸子,自己獨身離去,可是跟著嬸子和二子相處久了,心思也就淡了。”
“有時候回想起以前的那些事,總還是覺得歷歷在目,卻又覺得遙遙不可及。”
“很多事,過去了,便過去了,我想起了義父生前囑咐過我的話,能做個普通人,就最好做個普通人。”
“每天看著二子和嬸子進進出出的忙活著,我也覺得平淡是福,於是便把後院也給盤了下來,想著在這做個長久生意也不錯。”
“義父死後,我找人把義父的屍身尋到,然後葬在了城外,義父和我都不是金陵人,但是這些年在金陵生活,金陵也算半個家鄉,江湖人也不說什麼葉落歸根,身在何處,何處便是家鄉。”
寧桃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語之間毫無頭緒。
想起什麼來,便說些什麼。
不過許仙聽了許久,也便大概知道了寧桃這兩年是怎樣過來的。
端王事發,也沒有過了幾個月的時間。
估計寧桃也想不到,她會以這樣的方式一直留在金陵。
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
寧桃的義父狄應元是端王的心腹,這些年跟著端王享受盡了榮華富貴。
最終替端王喪了命。
只能說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寧桃心中無恨,因為這本就是一件無關於愛恨情仇的事情。
所以她才能在幾經掙扎之後,繼續留在金陵。
一切往日種種,盡數都已經是過去式。
如今坐在這裡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酒館老闆。
以寧桃的精明,操持這麼一個酒館自然沒什麼大事。
許仙只是覺得當初那個在杭州城中給他做魚吃的那個明眸少女,好似已經變的更加成熟了許多。
世事艱辛,只有歷經苦難與滄桑,方知人間事之無常。
下酒菜很不錯。
聽寧桃說,廚子二子原先就是酒樓的廚子,只不過在當地犯了事,失手傷了人,才迫不得已帶著老孃一路逃難。
若是放在往常,寧桃是絕對不可能將二子母子留在酒館的。
可那時候,正值寧桃萬念俱灰。
就想著把酒館都直接扔給二子母子。
誰曾想,卻最終沒有走成。
許仙沒有多喝,寧桃說了一番之後,便有些沉默下來。
許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