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沒什麼社交的老張來說,他對當前個人情緒丟失的狀態有很大的牴觸,不願意只關注宏大敘事。
他輕輕噓了一口氣:“還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嗎?”
王富民看到他精神很差,又說了個真實的地獄笑話:“在西邊的一個小國,為了發展經濟,愛情片又重新出現了。有些東西吧,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你說它對社會發展完全無害,好像不是這樣;要說對社會發展有很大危害吧,也沒那種必要。”
“資本就是這樣,資本最大的善,在於人與人之間的緩衝,否則很多力都會直接作用在人身上;資本最大的惡,在於本末倒置,只要有利可圖的事情都有人會去做。”
“漂流瓶還能用嗎?能用的話,我給你寄一份過來?這個年代的妹子,好像比過去的時代更加漂亮。”
張銘再一次苦笑,都快一百五十歲的大爺了,還在看愛情片呢:“算了,我怕瓶子一去不回。漂流瓶先放在我手裡留個紀念,等我回來了,再還給你。”
宏鋼文明的工匠們都說了,它高機率無法完成下一次的旅行,張銘沒必要賭這一點。
“有伱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王富民點了點頭,他心中其實有些擔心,沉默了半晌,才說道,“有什麼事情可以找我嘮嗑兩句,隨時奉陪……你保重。”
“那就下回再聊!”
張銘揮了揮手,離開了蓋亞意識空間。
……
王富民意識恢復清醒後,揉了揉太陽穴,看向窗外的烏雲。
七月的天空顯得有些炎熱,窗外的氣候突兀地變化,轟隆隆,下起了雷陣雨。
這是一個生機勃勃的季節,有冰涼的冰棒,有沁人心脾的冰鎮汽水,有大街上穿著裙子輕舞飛揚的姑娘,也有大樹上喋喋不休的蟬鳴,遠方的西大陸正在蓬勃重建,雖然有著各種內部矛盾,人類文明確實在快速發展。
但老王從未想過,張銘這種天神下凡的人,居然有一天會折損在魔神之海……
這個訊息讓他全身發寒發冷,以至於第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點燃了一根菸。他其實沒什麼煙癮,只是壓力大的時候會抽一抽。
他的朋友眾多,在這一刻卻沒什麼人能夠共同承擔這種壓力。
最終,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
……
……
張銘睜開眼睛,還是那個熟悉的能源室,和友人打了個電話後,並沒有讓他的精神狀態得到好轉。
妹妹去世的事實,讓他下意識地想要做些什麼,甚至只是大哭一頓也好。
他焦躁徘徊著,額頭上的青筋暴起,雙手握緊拳頭,想要找回被魔神剝奪的東西。他焦慮得滿頭大汗,難以言喻的痛苦如同波濤般襲向心靈,卻又被堅固的大壩給擋住。
可是,凡人。
你怎麼才能戰勝看不見的敵人?!
張銘返回到臥室,尋找出了妹妹以前寫的來信,一字一句地讀了起來。
“老哥,你好!”她總是以這樣的句子開頭,搞得老張真的很老了一樣。
妹妹是一個很文藝的人,偶爾的幾封來信,挺有生活氣息。
“我買了一棵銀杏樹,種在小區的院子裡邊……”
當看到這一句話的時候,才有了那麼一絲心理波動。
但也只是那麼一絲絲,就像蜻蜓點水一樣,不痛不癢。
張銘感覺自己就是一具行走的行屍走肉,死寂的海洋就是自己最終的墳墓,再怎麼掙扎,最終還是逃不過成為屍體的命運。
緊接著張銘手指輕輕一彈,放出了一道電流,食指的指甲被掀了開來,嫣紅的鮮血在手指尖流淌。
“嘶!”
藉助疼痛的幫助,張銘終於流下了一滴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滾落在地上,就像是鱷魚的眼淚,也只是為了疼痛而流。
失實症的恐怖,莫過於如此,失去真實,失去自我,失去一切!
張銘深深嘆了一口氣,他還有最後的一招“記憶圖書館”,很多很多的回憶,包括當時產生的情緒與感悟,都記錄在記憶圖書館中。
但他不敢貿然開啟“記憶圖書館”,因為“失實症”就像病毒,不斷汙染他的精神意志。
只能等他完全堅持不下去了,才能使用。
記憶圖書館一旦被汙染,很多珍貴的東西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請問,您遇到了什麼麻煩呢?】金色的小葫蘆,靜靜地漂浮在他的身後。
葫蘆散